“小子在!”
“你们只看到玄德、孟德是与我争国之人,但可曾想过,这二人也是与我共保天下之同志?”落日光芒渐消,公孙珣言语如刀。“我知道,这几年天下渐安,总有人觉得我失了锐气,醉心安泰,而忘了进取,但你们可曾想过,我与中原曹刘之间,这些年无一日不是在同心同力进取于天下呢?微斯人,吾谁与归?不但淮南中原士民要感激我,你们也该感激曹刘才对。”
“臣惭愧!”王凌当先领头俯身。
“不必惭愧。”公孙珣微微颔首感叹。“保天下与保国并不相碍,图雄争霸也不是什么不可为人知的鄙陋之事,唯独你们这些年轻人,想要建功立业之余,心里一定要明白这个道理才行……今日到此为止,使者远道而来,咱们举火摆宴吧!”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各怀心事的同时复又一同行礼称是。
当晚宴罢,众人自宿于铜雀台下的一处临时落脚之地,第二日方才浩浩荡荡,回到邺城。
而公孙珣回到城中,尚未来得及正式接见鲁肃,询问公事,便忽然于府中接到一个讯息,乃是戏忠亲自送来的。
“皇甫嵩……请辞司徒,求来邺城教授兵书?”公孙珣坐在案后若有所思。“这是有所察觉了?”
“未必是察觉,而是警觉吧?”戏忠在旁捻须从容作答。“毕竟是多年宿将,见得多想的也多。”
“刘虞呢?”公孙珣再问。
“太尉并无动静。”戏志才回答迅速。“中规中矩而已。不过即便是中规中矩,他也都第四次联手三公九卿催促将军你往长安一行,商议天子束发后的种种大事了。”
“躲不掉的。”公孙珣摇头笑道。“就好像玄德让鲁子敬来试探河北态度的同时,心里恐怕也明白,有些事情总是躲不掉的。”
戏忠欲言又止。
“志才不必如此作态,我知道的……”公孙珣愈发感慨而笑。“既然来到这一步,有些事情总是要做的,绝不会心慈手软。只是昨日说了些大话,所以不免感慨,为什么这么多人心里明明也懂,却还要为了些许旧恩而搭上一切呢?”
“不是此意。”戏忠一声叹气。“只是觉得君侯昨日言语虽然震耳发聩,却未免说早了一些……要我说,有些人牵连过深,不如就让他们为了所谓旧恩糊里糊涂陪葬去吧!君侯太过仁慈了。”
公孙珣沉默片刻,再度开口时却也恢复了从容:“也罢,皇甫嵩想来邺城就让他来便是,而长安那边请了那么多回,等这次送走鲁肃,咱们也就动身走一遭便是。”
戏忠俯身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