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气他欺人太甚!”当着关士起的面,公孙瓒倒是无遮无掩,其人侧身坐在后帐榻上,侧过脸去,愤愤难平。“毕竟我是长兄,从他生下来便是他长兄,三四十年的兄弟,总要与我留些面子吧?以如此姿态唤我,此处数千骑士俱皆目睹,将来我如何还能领兵?”
“如在下所料不差,这应该就是卫将军的意思了。”关靖赶紧肃容向前以对。“还请主公不要自误。”
公孙瓒陡然醒悟,回头相对:“你是说,他本就要夺我兵权?”
“主公糊涂了!”关靖见状真心无奈,只能继续走到榻前言道。“毕竟主公之前有过割据之实,他如何会让主公真的再握有这么多骑兵?”
“可若没了兵权,我又能做什么?”公孙瓒回过神来,却又有些黯然。“说到底,我只是一武将……不能上阵,还能如何?”
“还有营州牧!”关靖赶紧擦了擦满是泪痕的脸,正色相对。“之前卫将军分州设牧,独独营州牧空置,所有人都认为是留给主公的,在下也以为如此……可主公想过没有,为什么是营州牧?”
“这不是顺理成章吗?”公孙瓒在榻上摊手而言。“我本就在河间作战,又曾在渤海多年……”言至此处,公孙瓒却又眉头紧皱。“士起,恕我直言,如今他忌惮我到了这个地步,如何还会让我留在营州这种好地方?恐怕去了也没有这个州牧的印绶等我了!”
“主公……正是因为忌惮,卫将军才会将主公留在营州的。”关靖再度上前贴近对方。“如我所料不差,到了高阳,必然有这个任命才对。”
“此话怎讲?”
“主公想想这营州位置,不正是处在河北腹心之中吗?”关靖摇头叹道。“四面被围,南面关羽,北面公孙范,西面董昭,东面隔海相对辽东,不是与主公有间隙之人,便是卫将军最趁手的心腹与倚重之人……这是要看死主公的意思!”
“……”公孙瓒一时恍惚。
“所以,主公只要真没有再起雄心的意思,这个营州牧反而能让卫将军放心……而且主公想一想,你昔日趁乱而起也不过是半个营州,还半年就被击退,何如这一个州牧来的痛快?中两千石,履河北最富四郡,还要如何?这是人臣的极致了!也是宗族兄弟的极致了!何必还要纠结这些兵权呢?”
“去了高阳,总有一个营州牧?”公孙瓒终于无奈。“将军号呢?”
关靖无语至极。
“也罢!”公孙瓒见状也觉得不好意思。“就听士起言语,我忍一忍,明日启程,穿过鄚县,南下高阳去见他……真见了面,指不定谁更不好意思呢?”
关靖终于长呼了一口气出去。
一夜无言,翌日乃是四月初一,公孙伯圭自带王门、关靖等心腹南行,进入鄚县,遇到等候在此的张颌,后者恭谨至极,对此公孙瓒却只是冷哼一声,根本懒得理会,倨傲之态倒是像极了他的平素作态……而张颌却并不在意,反而愈发小心陪护,先在鄚县住下一晚,第二日复又带亲卫陪同启程,一路南行,直到当日下午便一起疾驰到了高阳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