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台是说招抚?”袁绍愈发精神起来。
“招抚是必然的。”陈宫扬声作答。“旧渎一战、邯郸一战,我军兵弱、卫将军兵强已经展露无疑,既如此,何妨扬长而避短?而且,这是河北现有兵员,无须从青州、兖州辛苦招募,徒惹地方不安;再说了,这些盗匪都是积年的匪徒,早已经不会生产,只会劫掠,不若青州黄巾,还能就地安置屯田。”
听到此处,众人纷纷颔首……陈宫这是说到点子上了,招募太行山匪和从兖州、青州劳动民夫相比,后勤压力小太多。而且,太行山匪比之前招募的青州黄巾更加野性难驯,更适合当填坑的!
以这些匪徒为消耗品,然后整顿那些豪强带来的地方部队充当中军精锐,似乎更加合适。
“除此之外,”陈宫继续黑着脸言道。“卫将军不当人子,驱盗匪来袭邺城,我等何妨反其道而行之,招降愿降盗匪之余,猛攻那些顽固盗匪?一面驱大军向前,以降匪为前锋,拔除他们的营寨,一面将他们往太行山中驱赶?”
“往太行山中驱赶有何……?”郭图嗤笑一声,刚要反驳,却猛然醒悟,然后临时抚掌而笑。“往太行山中驱赶真是秒策!”
当然是妙策,甚至堪称是神来一笔!
想想便知道了,袁绍在南面一边拔除营寨,一边驱赶盗匪往太行山深处,那盗匪便在山中不出来了吗?须知道,盗匪也是人,也要吃饭的,而且很多盗匪是扶老携幼,甚至于说太行山中是有女匪的!这些人被驱赶到其他盗匪所在的地盘,没有生存空间,唯一的法子便是裹挟当地匪徒一起下山求食。
而既然魏郡这里被堵着,那么是往哪里去呢?
往哪里去,哪里遭殃,尤其是如此秋雨绵绵,太行山东的漳水流域粮食减产已成定局,必然会对当地造成巨大的损失……而陈宫的计策便在于此了,去赵国、常山、上党、太原,那自然是让公孙珣焦头烂额,甚至可能会极大迟缓公孙珣主力的行动;便是往河内西部张扬的地盘,也可以顺便驱虎吞狼!
总之,正如陈宫所言,虽然说与公孙珣的决战还是要在邯郸、邺城这片区域展开,但如在邯郸那里明显已经吃了一次大亏的情形下,侧翼突破俨然是个破局的好机会!
做的好了,大有可为……这是公孙珣主动暴露出的一个弱点,一个之前没有被这些人注意到的弱点。
“计策是绝妙好策,唯独如此策略,不免有损明公声望。”见到袁绍微微动容,却一时并不表态,辛评却是立即醒悟到了这位袁车骑的意思。“尚记得卫将军在河东有言,天下板荡,割据一方也好,并争天下也罢,都是时局使然,并没有什么可说的,唯独有没有残民之举,才是将来事平之后定罪的唯一凭据……虽说咱们明公若得天下自然可以不顾忌这些,可卫将军的这些话,正如其人屯田之举一般,已经渐渐为天下人认可,而且多有仿效,真要是做了,将来未必堵的住天下人悠悠之口。”
“仲治兄想多了。”陈宫黑着脸反驳道。“难道不是卫将军先坏了规矩吗?于毒不是告诉那污城守将,他是奉长安命来袭邺城吗?明明是那公孙文琪表里不一,先以盗匪祸乱邺城百姓,残害魏郡苍生,我等今日难道不可以仿效吗?”
“说的好!”袁绍听到此处,再不犹疑,而是立刻下定了决心。“是公孙珣无德在先,而非我袁绍心狠手辣……传令下去,将那苦蝤、陶升俱授以两千石中郎将之位,分属文丑、鞠义,然后分派给二将各万人精锐,以两部为先锋向导,从于毒的老巢开始,沿着太行山全面围剿,务必将其中匪巢与我清理干净!降者授官、不降者驱赶入山!”
“再派人联络处在公孙文琪腹心之处的张燕,许以高官厚爵!”陈宫在旁补充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