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已经醒悟的陈宫、正在看信的逢纪,以及袁绍、许攸外,张颌与将台上其余诸人不由纷纷失色,外加纷纷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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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辛苦一夜作战,又辛苦大半日渡过旧渎回到平原城外的公孙瓒,也是望着城头满脸的不解:“叔父、阿犊,你二人须姓公孙,为何要反我?!”
“我自然知道我姓公孙。”崔琰的至交、大儒郑玄的弟子、公孙氏清河分支的族长,公孙瓒、公孙珣的远方族叔公孙方,此时立在平原城头,义正言辞。“若非如此,当日我为何要放弃袁绍的邀请来见你,还不是因为你我共姓公孙,觉得我可以劝你这个窃国之贼走正道?可我在这里数月,多次劝你不要自恃才力,擅自作为,你却全都充耳不闻,反而变本加厉,擅自毁坏制度;我向你推荐了不少平原本地的儒者、才士,你非但不用,还屡屡侮辱他们,反倒是一些商贾、卜者之流被你重用!你这种人,眼睛里只有兵马、财帛、地盘,却不懂得道德风俗,更不懂的体恤人心……当日投你,是因为同姓,今日反你,是因为不同道!”
“叔父大人说的好!”不等城下公孙瓒回复,举盾立在一旁的公孙犊忽然接口。“伯圭兄,我也要与你说一句,你这人不仅不体恤人心,还不体恤人力!你在平原大半年,征发无度,却又不愿意给你幽州骑兵以外的人赏赐、官阶……平原百姓早就忍不住了!”
“你与我闭嘴!”公孙瓒勃然大怒。“公孙方读书读傻了我是信得,你却有什么脸面在我面前说什么人心道义还有百姓?!之前刘玄德在平原就与我写信说,你是平原的毒瘤,我还不信,夺了平原后还看在同姓的面上委你重任!不想这才是真正误了自己!也只有你这个本地大豪强,方能聚众反叛成功吧?何必拉公孙方一个腐儒作筏?”
“事已至此,兄长尽管说吧!”公孙犊继续举盾答道。“天下人自有公论……你在平原只知道征发索求,却无半点恩德,难道是假的?袁车骑在青兖各地行政以宽,难道也是假的?我弃暗投明问心无愧,唯独念在你我兄弟之份,还请速速退去吧,不然晚上袁车骑的兵马赶到,你连个立足的地方都没了!你那义弟刘纬台还有在此地纳的几房小妾,并无紧要,过几日我自然恳请袁车骑放了他们!”
公孙瓒气急败坏,但环顾左右,身边骑兵虽众却几乎人人带伤,而且疲惫至极,此时更是垂头丧气,哪里能攻打一个有护城河的如此雄城,也是愈发无可奈何。
“主公,回渤海吧!”关靖无奈劝道。“若袁本初真有胆色,遣一军乘夜而来,咱们真要失措的……将士们连箭矢都空了,更不要说无粮无水、人人带伤。”
“伯圭,回幽州吧!”田楷握着马缰一声长叹,倒是更干脆。“你我也该清醒了……大争之世,如你我这样的武夫,便是再善战也无法与卫将军、车骑将军这种人相比的。”
公孙伯圭惊惧交加,半晌低头不语,最后却是指着城头一声冷笑:“公孙犊……你今日叛我投袁本初容易,将来我倒想看看公孙文琪如何能容你这种人?!怕不是要你扒皮浸入海中去!”
言罢,其人也不去看城上公孙犊如何脸色苍白失神,却是兀自引兵北走去了。
“贤侄不必过虑。”夕阳西下,公孙方目送城下大军折返北上,正色安慰起了自己的邻郡族侄。“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公孙瓒自己失德于平原,而袁车骑礼贤下士,人心归附,乃至于有今日之事,与卫将军何干?这个天下到底是讲道理的。”
公孙犊无言以对,只能望着远处旧渎的波光粼粼讪讪失笑:“是啊,叔父大人所言极是,这天下是讲道理的。”
……
“瓒为人美姿貌,大音声,言事辩慧。尝嘲越:‘弟音柔可亲,闻之敦厚,唯声小,不得闻也。’越云:‘尺表能审玑衡之度,寸管能测往复之气。故曰,声何必在大,但问所言如何耳!’”——《世说新语》·言语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