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真是能耐啊!”三月下旬,上午时分,袁绍端坐在大营之中,睥睨左右。“区区三千人,居然都能无可奈何吗?”
大帐两侧十余位诸侯,闻言表情各不相同,有人面不改色,有人仰天长叹,还有人冷笑以对……这不是没有缘由的,早在袁绍成了盟主后,便一改之前的礼贤下士,最起码是对这些关东诸侯变得格外倨傲起来,故此多有人感到不忿。
“袁车骑!”其中最看不惯的袁绍的张邈第一个抗声而言。“岂不闻孟子有言,‘弃甲曳兵而走,五十步不可笑百步’……用在此处,恰好应景。”
袁绍勃然大怒:“这是一回事吗?!我当日虽败,却也是一时力战不敌,而且大军一旦回转,照样逼走了吕布。可你们呢,十万之众竟然不能精选精锐以破三千敌军?简直荒谬!”
“如何荒谬?”广陵太守张超忍不住插嘴为自己兄长助威。“都说了,大家都是败军之将,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你以为我是在嘲讽你们无能吗?”袁绍怒极反笑。“我之前所言,乃是觉得有些人坐观成败,只想保存实力,不欲讨董成功!我是在说你们包藏祸心!”
帐中登时一凛,二张也是面色肃然。
“十万之众。”袁本初扶刀而起,一边在帐中反复而行,一边盯着座中诸位诸侯放声呵斥。“真的没有精兵强将吗?凑一凑,挤一挤,总能选出三千精锐之士吧?仔细找一找,问一问,总有万人敌的勇将吧?依我看,四日内四败于华雄之手,不是你们不能为,而是有人想以此为借口,继续拖延不前,坐视董卓倾覆汉室……毕竟嘛,若汉室不亡,你们这些人如何能割据一方,称孤道寡?!”
“袁车骑慎言!”兖州刺史刘岱一时惊恐呵斥。
“袁车骑莫要血口喷人!”被袁绍专门盯住的陈留太守张邈也赶紧起身驳斥,却不免少了三分硬气。“真不是我们刻意避战,而是华雄确实骁勇,更兼西凉铁骑纵横难当,委实难制。”
“不错。”张超面色煞白,也立即起身解释。“不是我们不想聚精兵强将而为,实在是之前盟主未至,无人调配……”
“胡扯!”袁绍扶刀看向张超,满脸嘲讽。“我又不是瞎子聋子,两日前的晚上,孟德设宴请你们全力而为,也向你们求精兵合力,你们却只都不应,气得孟德直接拂袖退场,这难道是假的吗?还有之前青州刺史焦和病重,我让臧洪去青州查探局势,结果你也推三阻四……之前搪塞,如今当面扯谎,你们兄弟二人到底想做什么?莫不是觉得此处你们兄弟独大,兵马强盛吗,果真起了异心。”
张氏兄弟一时惶急,偏偏又无话可说……平心而论,他们兄弟和曹操关系反而是各路诸侯中数得着的,但是,大家因为曹操地位低、实力弱,更兼其人其实为袁绍代言人,所以不想听其人指挥,却也是事实。至于臧洪,袁绍想要挖墙脚,张超不舍得,也是人之常情嘛!
而矛盾,就是这么一件件来的。
“本初想多了。”就在这时,倒是曹操起身解了围。“孟卓、孟高俱是国家忠臣,他们之前不愿意合力聚集精锐,依我看,未必是有心保存实力,而是一时轻敌,以为华雄可以轻易擒拿……如今已经知错了,想来也愿意合力破贼。”
“是这样吗?”袁绍冷笑不止。
张邈、张超虽然愤恨,但着实不愿意被扣上‘心怀叵测’这样的帽子,而且这二人虽然有保存实力的本心,却也真的没有枉顾大局的意思。于是乎,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后,到底是捏着鼻子点头称是,算是向袁绍服了软,也算是愿意表态尽出精锐以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