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觎这是金玉良言啊!”公孙珣也是感慨一时。“但是事有缓急,反过来说,如今讨董格局严峻,只争朝夕,而从此来论,那一日我倒是还是有些妇人之仁了。现在想想,若是当日能稍微忍一忍,等到天黑,咬牙冲一阵,最起码今日处置起俘虏来便干脆的多……想那些河东豪强,有些其实实力未损,与他们本部兵马依旧缠绕难分,偏偏又是整部而降,不好肆意处置,也是让人为难。”
卫觊稍微一怔,倒是不由叹息:“天下事确实是难!”
“其实君侯不必如此过虑。”沮宗在旁捻须道。“依我看,那日君侯在高粱亭堪称神武,几乎一己之力逼降七八万贼众,我等都为之神驰。而经此一战,那些河东大豪出身的首领恐怕也不敢再多想什么了……该收入军中就收入军中使用便是,无须多虑。”
“是啊。”娄圭也是一声叹气。“不论其他,此战我军虽然大胜,也颇多伤亡,两万骑兵,死伤减员两三千众,六千步卒,也伤亡减员近两千……而过了河东,迎面董卓拥兵极重,光是关西老卒与洛阳禁军就何止五六万人?所以说,这些人该用还是要用的。”
“只要不放他们回乡便可。”王修也是正色而言。“这种豪强之辈,正该用在战场之上消耗!”
“还是要再威慑一二才好。”公孙珣走出尧祠大门,却是看着身前陡然显现的庞大军寨若有所思。“而且该处置的也要处置。想来,那日能活下来这么多人,一是将士辛苦作战,三军用命定下来的大局;二是我自起了妇人之仁;三是郭太主动送命,舍身行仁……这些人岂能坐享其成?”
随行幕僚,虽然之前议论时各有所持,但此时说起那些被俘大豪们的处置,却并无一人反对……毕竟,治政是治政,治军是治军,战争时期,公孙珣能保持基本的规矩已经足以让这些文士无话可说了。
“对了!”公孙珣忽然又想起一事。“我邀请我那师兄王文都还有河东诸位世族领袖后日来此祭祀圣君的事情……不会耽搁吧?为何一直到现在都无一人到此?”
“家人来信,他们已经到了绛邑,算算时日,明晚必到。”卫觊正色作答。“之所以没人提前到此,乃是因为要先集于安邑,然后随王太守一起到来。”
“看来我这师兄在河东颇有威望?”
“确实如此。”卫觊继续言道。“王府君是白波匪作乱后到任的,其人之前履任近两年,虽然不能收复河东,可在安邑却多少能做到守成不弃,而诸世族也多赖他保全……到后来,不光是北有白波,南面董卓乱政,王府君在安邑也是尽力而为了,大家都看在眼里。”
“我记得还有西河太守崔钧崔州平(前司徒崔烈次子,历史上后来诸葛亮的忘年交,铜臭一词的发明人),也是如此。”公孙珣若有所思道。“其人在西河,虽然因为匈奴势大不能制,却多少能安抚地方,广得人心,而且大节不失。”
“不错。”这次点头称是的乃是田丰田元皓。“安平崔氏(也就是博陵崔氏),虽然因为崔烈有了铜臭之名,但终究大义不失,尤其是崔州平,当日君侯到太原,他便主动送信,请共与讨董,不过君侯却以西河兵少,反劝他协助安抚匈奴便是……”
“那也请他来吧!”公孙珣一声叹气。“便是赶不及祭祀圣君,也该请他共赴讨董大义!”
“将军宽容。”众人情知公孙珣与崔烈的过节,却是赶紧称赞。
便是田丰,居然也难得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