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谦目视魏攸良久,却是一言不发,良久,方才起身往堂后去了。
……
“陶谦字恭祖,丹杨人。谦父,故馀姚长。谦少孤,始以不羁闻於县中。年十四,犹缀帛为幡,乘竹马而戏,邑中儿童皆随之。故苍梧太守同县甘公出遇之涂,见其容貌,异而呼之,住车与语,甚悦,因许妻以女。甘公夫人闻之,怒曰:‘妾闻陶家儿敖戏无度,如何以女许之?’公曰:‘彼有奇表,长必大成。’遂妻之。”——《旧燕书》·卷六十五·列传第十五
第二十二章 乡音无改鬓毛衰
众人见到魏攸暂时压下了陶谦的气焰,不免各自心中大呼庆幸,就各自恭维了魏攸几声,然后便也纷纷散去了。
唯独魏攸本人面上平缓,心中却难掩忧虑,当日回到公房也好,归家也罢,都是坐卧不宁。
而果然,当日无事,第二日一早,魏攸尚在蓟县城中的舍内用早饭呢,便忽然听得前院鸡飞狗跳起来,然后一人赤帻苍须、直裾轻衫,昂然直入……不是本州刺史陶谦陶恭祖又是谁?
“老魏且用餐。”一口徐杨口音的陶谦直入舍内,没有不见外,然后居然直接坐在了人家门内的一条长凳上。“不必管我,等你吃完咱们再说。”
魏攸苦笑一声,却也无可奈何,只能赶紧喝粥。
“不用换衣服带官印了。”陶谦眼见着对方喝完粥去净嘴,却是用让人不安的徐杨口音又叮嘱了一句。“这身素净便服蛮好,我还给你预备了一个半铜之印。”
所谓半铜之印,乃是说官印只有一半是铜的,另一半干脆是恶铁……这不是什么合金更好的说法,而是最低级升斗小吏所配的制式官印。
魏攸愈发无言,只能匆匆洗手,然后接过对方不知道从何处取来,看上去脏兮兮的半铜印绶,胡乱系在腰间,便随对方出门去了。而出去以后,只见停在魏攸舍前的乃是一辆敞篷的驴拉板车,车之上更是随意扔着些许柴薪、干草、木叉之类的东西……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话说,魏攸虽然年纪很大,但和陶谦比却居然小了两岁,而且人家是刺史,你是刺史的属吏,所以很自觉的,这位幽州別驾兼幽州名士便一言不发,主动坐到了前面,准备去驾驶这辆敞篷驴车。
然而,车子尚未启动呢,眼看着魏攸手忙脚乱,懵懵懂懂摸不清这种低级车子的要害之处,陶谦却又实在是看不过去,直接上前劈手夺了缰绳:“老魏且去后面车子上卧着,我来赶车!”
魏攸无法,只好拢手转到后面爬上车去,然后任由这位蛮子刺史一抖缰绳直接驱动驴车出城一路往北去了。
从蓟县到昌平,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不过有赖于幽州刺史陶恭祖几十年驾龄捣鼓出来的出色车技,再加上这年头这地方确实也还不堵,所以倒是赶到中午之前便来到了蟒山之下的昌平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