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范如吃了一个苍蝇一般憋在那里,偏偏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登台与自己的同伴相对……而河内士子们也纷纷失笑释然,所谓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不管是刘范驳倒了孟光,还是这些洛阳人也败在孟光嘴下,那河内士人终究是省的尴尬了。
果然,刘范上去以后,吭哧吭哧扯了几句,倒也干脆被孟光给撵了下来,然后公孙珣一一指名,将跟着刘范一同前来的那些洛阳士子,如刘范妻兄庞羲,故司空来艳幼子来敏(也是刘焉家中亲戚),纷纷撵上台去,然后纷纷又被孟光一人给撵下来。
一群洛阳公子哥洋相出尽以后,河内众人也解了尴尬。而最后,公孙珣倒也没准备就此赖账,而是正式判定了这个孟光为今日之首席,并让人去取做奖品的书籍过来,准备赠送给这个精通《春秋公羊传》的年轻儒士。
至于这个孟光本人嘛,据说年纪轻轻便已经成了太学负责讲经的讲部吏,否则留下来做个老师想来还是合格的。
然而,去取书籍的使者刚刚离开,就在司马直于台上称赞孟光,满场弥漫着一片快活的气氛时,忽然间,一骑白马匆忙而至,不管不顾,从北面疾驰到了辩经的地方,临到跟前,这满头大汗的骑士才翻身下马在公孙珣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
众人纷纷停下,如司马直、张范这种人自然是恬淡沉默,其余年轻士子还有围观的卫将军幕府众人、郡吏、郡中豪右却忍不住交头接耳……毕竟,这次射犬聚春社大会本就是为了安抚人心才搞出来的……这又出了什么事情呢?非得到此处汇报?
公孙珣见状不以为意,一边双手抱住已经睡着的自家女儿,一边坦然坐在地上直言:“诸位不必惊慌,乃是隔壁魏郡学着我们以井田制安抚百姓,时间上却赶不及,春耕缺少种子,所以魏郡太守请左车骑将军皇甫公出面,遣使者至此,希望能从我们河内这里借几千石种子过去,秋日时愿双倍奉还。”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而张范当即起身表态,说家中尚有余粮,可以充作种子,愿意献出来无偿赠予魏郡百姓……这下子就更是皆大欢喜了。
当然了,喧闹声再起,众人的称赞对象理所当然的换成了本地士子领袖张范……好在张范是个恬淡性子,倒并不是很在意。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边公孙珣刚刚以公私两便的理由打发了张范亲弟张承去做此事,那边忽然又有一白马骑士不管不顾匆忙自南面郡城方向打马而来,然后跟前一位骑士一样,再度小声在公孙珣耳旁说了几句话。
这一次公孙珣微微色变,善于察言观色的众人一时安静如初。
“不是什么不能与人说的事情。”公孙珣见状一时叹气,然后摇头言道。“也瞒不住……诸君,十一月时凉州便已经反了,湟中义从和河关盗匪聚在一起,羌汉并起,推了一个叫北宫伯玉胡人和一个叫李文侯的汉人为首领……当日因为地处偏远,而且乱象不大,所以并未来得及传播开来。但刚刚得到洛中讯息,护羌校尉冷征引凉州兵马自行前往镇压,却被反贼设伏,全军覆没,冷校尉当场殉国……这才震动朝野。”
众人也是一时无言,半晌,还是司马直微微摇头:“如此轻易便死了一个两千石,凉州素来又是乱源,局势怕是难以善了……”
“谁说不是呢?”公孙珣微微摇头,并没有深入讨论这个问题的想法,实际上,眼看着用作奖励的数百卷图书被取来,他已经准备即刻结束这次辩经聚会了。
但是,就在此时,又有一骑白马疾驰而来!此地的士子、属吏、豪右纷纷色变。
公孙珣见状尴尬失笑,稍微解释了一句:“其实,这不是事情骤然突发,而是说正旦假日刚过,之前州郡讯息方才于州中、洛中汇集处理,这才一一出现。便如刚才凉州之事,分明是冬日间的事情……何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