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等到上了堂中公孙珣才注意到,司马夫人身侧居然有一个五六岁的幼童,而其身后尚有一婢女抱着一个襁褓……想来,若非是需要生产,否则司马夫人也不会远离自己丈夫,归乡安居的。
不过,这个唤做司马懿的幼童嘛!
公孙珣瞥了对方一眼,却是干脆起身从锦囊里取出了一块用油纸包着,还裹了蜜的饴糖递给了他。而眼见着这小子看了自己母亲一眼后恭敬一礼,接过糖来就吃,卫将军也是不由大笑,却又从锦囊中取出了一块玉来,递给了司马夫人,并昂然笑道:“建公兄养子出色,今日且让大郎随我去,等二郎束发后,不妨也来我帐下为吏!”
司马夫人当堂曲身一礼,倒是坦然替自家儿子接受了对方的礼物……卫将军、蓟侯,难道还不配提携她的儿子吗?
而就在公孙珣仗着官威在外面欺负人家丈夫不在家的妇孺之时,房舍内,司马直已经开始亲自为司马朗束发了。
束发嘛,又不是加冠,哪里有这么多规矩?不过,当司马直解开对方头发,再用束带缠好后,却依旧忍不住叮嘱了几句:
“大郎!”
“是!”身材高大,确实已经像是个正经束发之人的司马朗一时失措。
“世家子为本郡吏乃是寻常举动,并不耽误你读书,将来你父亲为你延请名师,或者有所召,你尽管再去。更不要说,此番赵咨、常林、杨俊、王象,这些县中有才学的年轻人多半是要接受蓟侯征召的,你也可以向他们请教学问。”司马直勉力安慰。
“我知道。”司马朗点点头,却依旧是眼圈一红。“只是这个卫将军太喜欢欺负人了,我怕跟着他受欺负。”
“欺负便欺负吧!”司马直一时摇头。“高祖定鼎后,陆贾对陈平言道,说‘天下安,注意相;天下危,注意将’……如今四海板荡,一时危殆,虽然天子有振作之意,可局势却摆在眼前,所以往后几年,决定天下命运的已经不是中枢的三公、尚书令了,而是皇甫嵩、朱儁,还有这公孙珣了,更不要说人家还是河内太守,天然为我等郡君。其实,若非是我养望七年,有心仕途,想于政事上多有所为,否则早就自荐为其幕府私臣了。而既然我与你父不能为之,你身为族中这一代的嫡长,本就该以身作则,哪里能因为人家喜欢逗你便不敢去呢?”
十四岁,勉强束发的司马朗,闻言赶紧躬身行了一礼,再抬头时已经勉力控制住了表情,只是赶紧言道:“叔父放心,我一定认真侍奉这位将军,不使河内司马氏有碍!”
司马直微微颔首,然后继续安慰道:“其实你也不必怕他,这位卫将军虽然看起来挺吓人,但其实是个有威德的人……”
“叔父,我只见他有威风,却没见到有德行。”司马朗咬牙驳斥道。“若有德行,为何还要临子名父?为何还要恐吓里门监?”
“非也。”司马直摇头道。“我今日在里门前一见他,便知道他是个真正有德之人……你看到他的随行白马骑兵了吗?”
“自然。”
“那你注意到他的骑兵都在路上吗?”司马直继续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