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满院孤儿寡母,老弱幼冲,灯火之下愈发显得凄惨。偏偏甄氏唯一的依仗,也就是甄逸的伯父甄举尚在洛中,而且如今还隐隐有阿附赵忠的恶名,政治地位也不是很稳固,也就难怪张纯会有多余想法了。
当然了,世事纷乱,十数万大军就是三十里外对垒,而甄氏这占据了半个无极县的财富偏偏确实让人心动不已……这才是张纯起了贼胆的根本原因。
所以说,张纯这厮非只是私事有碍,便是公事也让人恼火……确实可恶!
一念至此,公孙珣自然知道自己此时该干什么,他从甄豹手中夺来一个灯笼,便径直出了院落,稍微一拐,就对着候在院外池塘边的娄圭、戏忠、韩当劈头而问:“我欲杀张纯,尔等可有计策?”
韩当且不提,灯笼下,娄圭与戏忠只在院墙下对视一眼,便已经有话要说了。
“君侯。”娄圭迫不及待的应声道。“君侯想要杀张纯,实在是易如反掌。”
“不错。”戏忠到底是等‘前辈’说完一句话后才跟上的。“若论权威,如今君侯持节而来,节杖即天子代表,便是不能无故斩两千石,却也足以号令一方;而若是论实力,南面滹沱河处便有数万大军,足以碾压张纯和他的郡卒……想杀他,总是有法子的。”
“志才你还少说了一条。”娄圭捻须冷笑道。“之前四年,君侯为中山太守三年,而那张纯来此勉强半年而已,此地人心甚至于无极城外的郡卒之心,也俱在君侯!故此,想杀此人,实在是轻而易举。不过,此人终究是两千石,总得找个理由行事,而君侯此问大概便是这个意思吧?”
“正是。”公孙珣提着灯笼,难得惜字如墨。
“其实这个也简单。”戏志才稍一思索便干脆答道。“若想求速,在本地寻一刺客,直接杀了,他又待如何?若是求稳,何妨催促他进军……若是他不听令,便奏免他的太守之职,路上再杀;若是他听令去前线,便让他死在乱箭之下!”
公孙珣缓缓颔首。
“当然,还有一法。”戏忠忽然笑道。“若是君侯想尽力求名,不妨等这此间主人去世,然后直接大会宾客,说此间主人托以后事,请君侯杀张纯报仇……然后君侯便明火执仗,当众攻杀此辈,再向朝廷请罪!届时最多功过相抵,免职一时,说不定还能戴罪立功,依旧任用呢!”
公孙珣微微一怔,稍一思索,却发现这似乎也不是不行……不过前提是他准备放弃眼前下曲阳一战,并暂时归隐养名。
而且再说了,眼前的局势和优势都摆在这里,这种法子和直接派刺客一样,未免失之于猛烈。倒是那个把对方喊到前线,直接来个惨烈殉国更靠谱一些。
而就在公孙珣将要拿定主意之时,娄子伯却忽然在旁摇头:“志才计策确实对路,但总觉的哪里有些浪费……将军在中山如此人望根基,为何不用呢?”
“子伯兄有什么想法吗?”戏忠昂然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