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自然。”阎忠缓缓言道。“苍亭-东武阳一战东郡黄巾覆灭,前日长社一战颍川黄巾覆灭,经此两战,我想天下应该没人会觉得黄巾贼能再成事了,剿灭他们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也不能这么说。”皇甫嵩叹气道。“时间迁延太长也会出问题的……之前在长社我便看军报上讲,河北张角三兄弟将钜鹿、安平、清河、魏郡、河间等地的黄巾贼全部收缩到了钜鹿一郡,依靠着南北两座大城广宗、下曲阳,各自聚众十余万,屯着几年吃不完的粮食,几个郡国收拢来的财帛、器械,准备负隅顽抗……叔德,你说这要是守个一年两年的,岂不是寻常之事?届时天下指不定便要出乱子的!”
“谁说不是呢?”阎忠哂笑道。“不过,我今日不是要说这个……将军,我是看到这中原河北如此富庶,连这种宝物都能在一县中随意寻到,而黄巾贼终究又只是蛾贼一般,那何必只让三河五校这些本就家中豪富的中枢子弟来发财呢?你看五官中郎将那边,人家出来打仗,不仅照顾到了本乡,还照顾到了并州旧部,这才几日,手下便已经有积功到两千石的一位校尉,四个千石司马……还有昨日那个刘备,俨然就要是第五位了!而咱们凉州子弟,做官也难、发财也难……苦啊!”
皇甫嵩沉默片刻,却缓缓摇头:“我知道叔德的意思,但是……凉州的情况你也知道,让那些偏远地方的士卒武将来内地,他们野性难制是一说,朝廷有所提防又是一说。故此,我当日便只举荐了如南容这种名门之后。”
“是啊!”阎忠冷笑起身道。“傅南容的才德我无话可说,但是凉州如傅南容这样的又读书又是名门之后的英才,总共才有几个呢?”言至此处,不待皇甫义真回应,阎叔德便复又指着几案上的锦缎言道。“将军真不要这匹上上品的蜀锦?这可是底下人的一片心意。”
皇甫嵩只好干笑:“既然是大家一片心意,我留下便是。”
阎忠这才缓缓一笑,告辞而去。
皇甫嵩目送对方出门,叹了口气,转眼间便昏沉沉在熏香中眯眼睡了过去……没办法,他年纪已经很大了,昨日晚间的宴饮,更让他格外注意到了这个事实。面对着年轻的公孙珣、曹孟德,还有当时在场的很多很多年轻英豪,他是真的有些羡慕和无奈。
“志才兄。”
回转到阳翟城中,太阳已经快落山,一处空落落的破旧宅院里,心情郁闷至极的娄圭终于忍耐不住了。“成与不成,你倒是请给句话啊?”
“我且问一问子伯先生。”戏忠今年三十来岁,生的细眼肤白,从他的衣着和不怎么打理的胡子上来看,也从他双目深陷的眼窝来看,其人生活确实显得落魄。“这财帛、宝物、车子,都是我的了?”
“然也!”
“便是我不去,按照礼仪来说,这些礼物也不用偿还的了?”戏志才继续负手好奇问道。
“不错!”娄圭无奈点头道。“故此志才兄,还请你不要再打量了,许与不许还请你直言不讳。”
“不瞒子伯先生,我……不知道。”戏忠摊手一笑。
“不知道是何意啊?”娄圭只觉得自己额头青筋直跳,不是说好了这两个人一个任劳任怨一个明达术势吗?那应该一个像王修一个像吕范啊,如何就变成今日这个样子了呢?
“不知道的意思便是不知道。”戏忠摸着眼前托盘上的黄金道。“子伯先生,我穷了快三十年,平日里又总是浪荡无行,虽然有元常兄的举荐,可那位五官中郎仅凭一面之词便愿意如此厚币重礼匆忙遣人来请我,我还是很惊讶的,也是蛮感动的……平心而论,人非草木,陡然对此番情形,若不心动就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