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说传教手段,据公孙珣所知,无外乎是两种:
一个是忏悔,凡是犯下过错的人,只要跑到路上诚恳的磕头,向天磕头向地磕头,那你的罪过就可以消解;
另外一个则是所谓的符水治病,烧符喝水,病好了自然是心诚则灵,病不好去见幽都王了那自然是心不诚的缘故。
这两种把戏,很能吸引人也很能迷惑人,但是,即便是公孙珣都不好说什么……因为这年头就是这么迷信!没看蔡伯喈都说了吗?只要天子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诚心诚意的对着哪个方位恭恭敬敬的祭祀祈祷,那这个天下的什么痼疾就会得到解决。
既然如此,你凭什么不许人家太平道心诚则灵?!
再说了,如果不是绝望到极致,又有几个人会信这种东西呢?
“至于勾结内侍……”这个太平道人依旧在辩驳,而且言到此处,之前一直面露愤然的此人却忽然冷笑不止。“这一条罪过我们太平道便是敢认,君侯便是敢定,朝廷也绝不敢许吧?请问,如今处理朝政的尚书台,是不是内侍所掌?替天子传达旨意的黄门监,是不是也为内侍所掌?文武百官升迁之时交钱的西园,是不是还被内侍所掌?若是勾结内侍也是罪过,自三公以下,满朝文武都该同罪……便是君侯你,一妻一妾,不也是两位阉尹的亲眷吗?!”
“放肆!”董昭难得拍案而起。
公孙珣不以为意的看了眼董昭,却是回头示意那太平道人继续:“你不必管他,且接着往下说,还有一条罪没辩呢?”
太平道人原本是昂首凛然直对董昭怒气的,但此时被公孙珣一逼,却又不禁为之一滞。
因为,最后一条罪名乃是‘谋逆造反’。
平心而论,这其实是一个很轻易就可以反驳掉的罪名,甚至可以说根本就不需要辩驳,因为任何一个人要想说别人谋反,总得拿出证据来吧?如果像眼前这样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说别人谋反,让别人反过来证明他没谋反,那天下是要大乱的!
换言之,太平道人可以轻易避开这个话题。
但是,这里是赵国下属的襄国县,跟钜鹿毗邻,此地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张角曾经谋逆过一次……被赦免了而已。所以,如果这个太平道人是个真想讲道理的人,那他是绕不开这个话题的。
“昔日大贤良师乃是误解了《太平经》中的经义,以为若要黄天降世,则需要鼎革天下……”良久,这道人才勉力解释道。
“我也通读了《太平经》。”公孙珣在堂上不少人的惊愕目光中忽然打断了对方。“所谓大贤良师,难道不是取自‘柱天群行之言,不若国一贤良’的经文吗?既然如此,这个自称大贤良师的人便应该能够先知先觉,超越世人目光才对,如此错解经义,又如何能称大贤良师呢?”
高瘦的太平道人一时语塞,只能讷讷而言:“若非是以为黄天将降世,又如何会出那等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