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南宫是帝国中枢所在,规矩森严,但毕竟是数百官吏办公的地方,和北宫那边纯粹的禁中还是有些差距的,因此宫门处终究是要松快不少……细细探究一下,大概就是除了仪刀以外所有的兵器不许入内,至于其余的东西,只要不是太犯忌讳,想带进去还是没什么可说的,所谓许进不许出而已。
不然,公孙珣也不至于每日都能背着一袋秕子从容进去了。
“公孙郎中。”宫门口的虎贲军中郎趁着火光迎面微微拱手,这便是当日正面硬怼段熲后的一个好处了。“今日来到好早。”
“家中鸡叫的太早。”公孙珣迎面笑了笑,他双手都有东西,没法还礼。“左右睡不下去,便早早过来了。怎么,今日还是俞中郎你当值?”
“不是,”这名俞姓中郎当即苦笑道。“年关将至,同僚们都在请假四处走动,如我这般在洛中无根无势之人只能不停值守。”
公孙珣当即了然……这是值守类郎官甚至是洛中军士间最常见的事情了,有势的人自然不必提,而有钱的人只要舍得花钱也能轻易偷懒,然后就会出现‘有钱人闲死,没钱人累死’的情况。
这种事情,在前汉的郎官中格外突出,以至于某位中郎将专门做出了相应改革而名垂青史。但到了后汉,就只有羽林郎和虎贲郎会有这种困境了……当然了,也是国家延续了一百多年后理所当然的一种积弊和腐败吧,真要是这大汉朝政治清明,天下无忧,那就怪了!
“不过,公孙郎中也是大忙人啊?”这俞中郎复又指着对方抱在身前那硕大木盒言道。“这么多文书,莫非是别人请托的事物吗?”
公孙珣当即失笑:“哪里真是文书?是几罐蜂蜜而已,辽西老家遣人送来的年货中挑出来的,此番准备送给我老师卢公,让他办公时冲以温水饮用。”
“我就说嘛!”
“对了,晚间在此处等我,一起去我家中喝一杯。”公孙珣又顺便安慰了一句。“左右快过年了,大家又都是出门在外,不必拘束。”
“既如此,涉就多谢公孙郎中的美意了。”这名值守郎官当即抱拳应答。
随即,根本没有任何查验,公孙珣便逸逸然的迈入南宫,然后直奔应该是刚刚开了锁的尚书台而去。而步入应该是没有几个人的尚书台以后,他四下打量一番后就快步来到自己最熟悉的那扇窗前……打开窗户,将木盒中用布条缚住的一物解开,直接放入鸡圈里……全程干脆利索!
然后,公孙珣这才将一袋秕子放在窗边,从容抱着盒子、拿着布条踱步进入了自己的公房内开始点灯处理文书。
不过,作为主管水火灾害以及盗贼治安的中都官曹一员,这些竹简甫一打开,那种帝国根基处千疮百孔的现状便登时扑面而来。
其实,何止是洛阳?天下到处都是灾祸!
南阳数月没有雨,也不知春耕是否有碍;京兆那边起了一股数百人的盗贼,四处打家劫舍,而京兆尹正在病中,束手无策;河北诸郡遣人来报,监狱满员,不知该如何处置;南宫平城门处的各处房屋,地震时并无大碍,但地震后却是各处都出现了裂缝,怕是要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