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不来呢?”公孙珣站在那里搓着手,心平气和地答道。“自弹汗山归来后,我没有一日不想念校尉……不瞒夏公,按照佛门的说法,你但凡活着,便是我的一番心魔。”
“你这话我不懂,何妨直言?”一旁的田晏喘着粗气插嘴问道。
“那我便直言好了。”公孙珣不由微微笑道。“夏公一日不死,我心中便一日不安!”
“既然是寻夏育这小子。”田晏忽然笑道。“不如放了我,如何?我如今不过一个庶民,已然是个废物……”
“阿晏,且留些体面吧!”夏育再度出声呵斥道。“你真以为这白马中郎是个蠢货吗?”
“说不定能成呢?”田晏不禁再度笑道,然后旋即黯然。“我只是可惜自己而已,终究是半生戎马,也曾风光一时,也曾名扬天下,也曾坐事论刑,也曾为人耻笑。讲实话,你要是找个人多的地方,把我大卸八块,我也认了……却万万没想到,我田晏最后会如一条野狗一般死在这道旁,被野草、树叶所覆盖。”
“这正是我所求的!”公孙珣长叹一口气。“数万将士,数万民夫,却因为你们还有那段熲、王甫的一己之私,如野狗般死在道旁!你们还有树叶,他们却只有野草!”
“你还要对付段公?”原本已经认命的夏育忽的愤然,然后不顾身体气力流失便当即喝骂了起来。“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区区一个立了些许战功的军司马……你可知道段公对汉室立下的功业有多大?”
“听说过,未曾见过。”公孙珣再度搓了搓手。“夏公,事到如今你也体面一些吧!”
旁边的义从听到此言,个个按刀看向了自己的主公。
“终究是有过逢义一战,算是做过国家功臣。”公孙珣不顾那夏育的大喊大叫,轻声对旁边的韩当吩咐道。“且留他们全尸!”
韩当会意,立即从背上取下弓来,直接来到田晏身后。先是一脚踩住此人背部,然后将那牛筋的弓弦勾住这位前破鲜卑中郎将的脖子,再将弓身一扭,后者便急速挣扎了起来。
夏育见状,愈发喝骂不及。
见到如此情形,不等韩当一一处置完毕,一直没说话的吕范,居然也从旁边一名义从身上取下了一把弓来,然后一声不吭来到了夏育身后,并有样学样,用弓弦死死勒住了这位出塞大军东路主帅的脖子……当然,也是那位和吕子衡发生争执后自戕而死的渤海高衡的举主。
挣扎的时间其实很短,但弓弦勾着二人脖子了足足一刻钟才敢真正放下,以确保这二人是彻底死去。
公孙珣一言不发,静立良久,然后忽然将身上的大氅扔下盖在了这夏育的尸身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