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刻成碑文,想来也是一种理所当然的举动了。
只是,既然要刻碑,那自然需要誊写和拓本。就如同那边的儒家石经一样,需要蔡邕先用最标准的隶书在丝绢上写下来……当然,他现在自称是用纸写的……写完之后呢,再用一张半透明的绢帛描出阴文,然后以这个阴文为拓本,采用捶拓技术在石碑上印出痕迹,最后工匠们才好去雕刻。
“洛中既然有蔡郎中,那这抄录《四十二章经》的事情自然不做他人想。”许攸捻着胡子接口说道。“而我这人向来急公好义,便忍不住想要帮一帮这白马寺诸位的忙。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蔡郎中……珣弟,珣弟?”
正往炉火后面某处偷看的公孙珣猛地回过神来:“哦,子远兄莫不是想说蔡郎中不愿意帮忙?”
“然也。”
“不至于吧?”公孙珣忍不住蹙眉道。“我们兄弟都觉的他这人还是蛮好说话的……这不还是子远兄你告诉我的吗?洛中各家祭文都未曾见他推辞过,三千言的《四十二章经》罢了,白马寺又是官寺,何至于此呢?”
“士大夫嫌弃我们释门不是一日两日了。”朱睿无奈摇头道。
“与剃度有关?”公孙珣随口问道。
“非也,剃度是我释门难以昌盛的主因,却非是与士大夫产生嫌隙的缘故……毕竟,便是我等信奉释门之人也从未有过毁弃发肤的想法。真正的起因还在于十余年,当时正好是第一次党锢之祸,说来也算我们倒霉,就在党锢之祸的时候,不偏不巧,先帝恰好对释门起了兴趣,经常召见寺中僧侣,询问长生不老之事。因为这个缘故,不少士大夫视我等为阉宦之类,不屑一顾……”
朱睿这边娓娓道来,情真意切,那边许攸和公孙珣却都有些心思浮动。
许攸其实是颇有些尴尬的,他根本不好意思说,那蔡伯喈完全不是因为《四十二章经》是佛门经典才不乐意写的,甚至蔡伯喈都不知道有这回事!实际上,根本就是自己本人被人家拒之门外了而已。拒就拒吧,还非得说自己是馋言小人,要与自己绝交……真是岂有此理!
而另一边,公孙珣则死死盯着火炉后的一个物什,还越看越挪不开眼睛,更别说听人讲故事了。
“如今又听人说,蔡郎中录完石经后就要入东观修史,若是拖延日久,怕是机会就更难找了。而听子远所言,公孙少君参与监督石经,与蔡公近来颇为相善……”
“原来如此,子远兄与朱居士是想让我去做这个中人?”公孙珣猛地回过了头来。
“正是。”朱睿起身拱手行礼。
“此事容易。”公孙珣倒也干脆。“明日他还要去太学继续抄录《春秋公羊传》,我届时一定帮你求来此事……就是不知朱居士如何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