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想要牵住对方的手,也已经是不能够,只能一步一步地在前面引着。这一次水宪是全程睁着双眼,极其平静地亦步亦趋跟着贾放身后,直到走出缩地鞭,回到大观园中。
“那么,再见了。”水宪微笑着对贾放说。他的笑容没有一点温度,像是一座雕琢精美的大理石像。
贾放却真的郁闷坏了。这不正是他所刻意安排,期望出现的吗?事到临头却终究还是难过。
真要论心狠,果然还是对面的这个男人更狠一点。
水宪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推开院门便走。门敞开着,冷风卷了进来,贾放一时瑟缩,方才想起自己身上只有一件薄袍,没有披外头的袍子。
这时贾放才想起两人的外袍都被他早先挂在了屋里,赶紧回去取了水宪那一件,匆匆忙忙出来,迎面遇上双文,赶紧求对方帮忙:“双文姐,烦请你帮我把这外袍递给客人,再引他安全地出园子。”
双文忙接了衣袍,没忘了提醒一句:“三爷你……”
贾放笑道:“我没问题,一会儿还要离开一阵子。”
双文匆匆忙忙地应道,心想自家三爷为啥也会有笑起来比哭还难看的这一天?
但是贾放一直催促,双文只得应下,沿着园中曲曲折折的道路,赶上独自离去的水宪,道:“王爷,您的外袍,三爷吩咐婢子送来的。”
水宪回过头,双文登时觉得面前像是有一枚冷玉似的罩子,在水宪转身的那一刻,砰的一声破了,眼前这人的气质完全安静和煦下来。
“多谢姑娘!”水宪柔声道谢,“烦请姑娘回头去看看他,若是他还在,烦请告诉他——”
水宪斟酌了片刻,轻轻摇了摇头,道:“还是下次见到他我亲自说吧!多谢姑娘。”他温存地道谢,自己认得路径,自己往大观园的园门处走去。
双文也觉得贾放好似有点儿不对劲,没有坚持将水宪送出门,而是匆匆赶回去看贾放。
却见贾放依旧如刚才一样,站在稻香村院中,此刻正颇有些迷茫地抬头望着天空。
在他自己的时空曾有过那么一首诗,“一望可相见,一步如重城。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