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登时来到双文面前,认真一拜。
双文让开了去,情绪稍稍转好,扭捏道:“你拜我作甚?”
贾放:“日前得见令祖设计的园子、堆的湖石,其中巧思,令我叹为观止。当真是——见君一座园,胜读十年书,我自认为我对园林的品味又上了一个台阶……”
他极为真诚地胡扯一通,双文顿时“噗嗤”一笑,随即又换了戚容:“连我自己,也从未见过祖父这许多遗作。”
听见“遗作”二字,贾放便觉惋惜,沉声道:“原来……令祖已经……”
双文点点头:“是,祖父曾为皇家筑园,但是他过世得早,父亲后来却全未继承他老人家的衣钵,而是走了人物画的路子。”
贾放:“人物画?”
双文点点头,道:“是,为皇室中人画坐像、立像,又或是行乐图之类。据说先父也是因为这个而获罪的。”
但是双文是曾经被抄没罚入教坊司的罪奴,贾放实在是想不到,她的家人怎么可能就因为画画,画人像而获罪,难道出过汉元帝时期的故事,“意态由来画不成,当时枉杀毛延寿”?1
他盯着双文,双文却摇摇头,说:“三爷别看我,我也不知道。”
“我家被抄的时候我只有四岁,着实是什么也记不得了。”双文垂着头,似乎实在是不愿意回忆以往。
“后来母亲在教坊司教我的,也是绘人物,为司里的姐妹们画像,凭这一手画艺,到底是保全了,保全了……”
双文低着头,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但贾放也可以想象:在教坊司里,画工是多么重要的职业。怕是有很多人愿意主动贿赂画工,只求把她们的肖像画得更美一些,没人肯再像昔日昭君那样矜持,拒绝贿赂毛延寿。
双文竟是靠这个,在教坊司里安安稳稳地撑到十八岁被放出来。可想而知她那段日子过得有多么艰辛,多么如履薄冰。
“这些卷轴都是属于你的。”贾放顿时说,他把所有从戴权那里得来的卷轴都往双文面前一推,“原本就是你家的东西。”
“三爷,这怎么使得?”双文待要推却,却被贾放严厉制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