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文又紧张地问:“不用……不用值夜的吗?”
她最怕这个:年纪小的时候不懂,后来进了教坊司才明白旁人口中的“值夜”是怎么回事。最近八年,她用尽了心机和手段,才避免了各种与“值夜”相关的差使。如今看来她好像是终于避不了了。
谁知孙氏说:“不,不用,三爷这儿不用人值夜。”
“不用人值夜?”双文听说不用值夜,反倒有点儿吃惊。母亲说她从小娇惯,四岁之前卧房里就从没断过服侍的人。这个三爷,院里明明有人,却偏生不要值夜?
福丫恰于此时跳起来,说:“姊姊,我带你去看一件物事。”
她直接拉了双文进西厢,爬上炕,从墙上摘了一枚铜喇叭下来,教双文将那喇叭扣在耳朵上。福丫自己则撒腿就跑进了院里的正屋,孙氏在后面喊:“别跑太急,小心碰着了三爷的东西。”
双文正在纳闷,忽听耳边有人吹了口气似的,紧接着是福丫清晰的声音:“双文姐姐,我是福丫,我是福丫,收到请回话——”
双文:……?
“听到这个,就是三爷有事找我们。平时没事,咱们就在自己屋里待着就好啦!”
双文抱着铜喇叭纳闷:这究竟是什么,刚才福丫就像是在自己耳边说话一样。
不过……有了这个,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必要,非得有人守在屋子里。
孙氏却乐呵呵地进了西厢,对双文说:“三爷屋里一应起居所需,都不怎么需要麻烦外人,等哪天带你一一看过就知道了。我们也不过是侍候他一日三餐,并日常洒扫之类,没什么更多的差使。”
旁边福丫插嘴:“等明儿个三爷不在的时候,我带姐姐看看那些水龙头、抽水马桶,姐姐准保没见过。”
孙氏不在意福丫的炫耀,温言道:“你来了,倒是正好,许是有些事你可以帮他。一是三爷忙着修园子,记账的事格外麻烦,交给我这老婆子做,我年岁大了,眼神不大灵光,二是他每天晚上忙着画花样子……”
双文睁大了眼睛:这三爷怎么还会画花样子?
孙氏笑呵呵地说:“不是绣花的样子,是修房子的样子,我看过,就跟真的一样。你也可以去看看,就在那画架上,别翻乱了就行……”
自从一进这小院,双文就察觉出这里与别处的差别——她也说不上什么感觉,只是觉得这里的规矩、陈设,处处透着与别处不同,但具体哪里不同她又说不大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