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贾放是用来自现代的思维方式,把这些要点都串了起来,他又是个极其注重细节的人,每每能提出些旁人注意不到的事。一席话说下来,无论是贾代善还是四皇子,全都听住了,完全忘记了动筷。
“好!”
待到贾放说完,四皇子拊掌大赞:“今……今日是,我到德安县来,最最最痛快的一天。”
这位四皇子虽然口吃,但很明显情绪高昂,眉飞色舞,大约是因为贾放这一番话让他看见了隧道尽头的灯光,看到了灾难抚平的希望。
但是贾代善却没有表露这种情绪,可能是因为他不便直接夸自己的儿子。荣国公皱着眉头,说:“但最紧要的一项,放儿还没有提到。流民营的粮食……到底还是个问题呀。”
这就又回到了老问题上——德安的流民营建得再好,甚至将十万流民都挡在了京畿的西北面,但如果有朝一日断了粮,饥饿的流民会立马成为巨大的威胁。
贾放赶紧小心翼翼地问贾代善:“父亲,流民营若要撑到今年夏天,需要多少粮食?”
结果四皇子是接口回答:“若单只是这里的流民营,三四十万石粮食足矣。但是听说河北道由东路南下的流民现下已经聚在京城东边,人数不比德安县这里要少,所需的口粮可能更多……当然我们不能忘了,京城里还有数十万百姓,他们也是要吃粮的。”
四皇子思路顺畅,说起话来几乎完全不停顿。很难想象他在面对很多人的时候会面红耳赤,结结巴巴,无法表达自己。
贾放一听,只觉得一颗心不断往下沉。
四皇子印证了他的猜测:桃源村有十万石稻米,但是还填不上这窟窿的十分之一。
这时贾代善问贾放:“你从京中出来的时候,可知道粮价是多少钱一斗?”
贾放在出京之前确实留意了一下粮价,这时都能答上:“粟米一百二十文一斗、小麦一百四十文一斗、去年存的稻米一百三十文一斗。”
十斗是一石,稻米的价格在一百三十文一斗,也就是一两三钱银子一石——这样一算,贾放手里的那一批稻米实在能值不少钱。可是贾放没有半点欣喜。
四皇子与贾代善也是满脸怒容。
“什么?一百二十文到一百四十文?”贾代善说,“这些粮食的官价只在七十文上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