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放顿时一呆:上回任掌柜其实问了他一次,问他小小年纪,这些新鲜主意是从哪儿来的。他就只管借前人留下的笔记杂书做了个借口搪塞。没想到这位“天一生”现在竟然引用了他自己的话。
只管使用与得利,不计较来历——这个“天一生”,打得一副精明的好算盘。
“今日初次见面,便提出此事,是在下唐突。”水宪放下手中的茶盅,起身行礼,“三公子自当考虑一阵子。这样,明日午间我在晚晴楼设宴,务请赏光。在下静候阁下的答复。“
话一说完,水宪就此行了一礼,告辞走人了。
贾放赶回荣府的时候,刚好遇见父亲的长随赖大在府门口,牵着马拎着包袱,像是要出远门的样子。而史夫人身边的陪房赖氏正在送他。
赖氏大约知晓史夫人的心思,一向对贾放十分不待见,此刻见到贾放,依旧端着架子,对贾放理也不理。在荣宁二府里,上了年纪、有头有脸的仆妇,在府里庶子面前的确能端上几分架子,算不得僭越。
赖大却一向跟在荣国公身边,知道上头的心思。此刻他见到贾放,赶紧要上来行礼,却被赖氏一把抓住了。
贾放冷眼旁观,也觉得好笑:这就好比贾府里有两个领导,两个领导意见不一致,导致下属们一时间也无所适从。
他不再理会赖氏的冷眼和赖大躲躲闪闪的眼神,自顾自要往府里去。身后有人急急忙忙地呼叫他:“三爷,三爷您等等。”
贾放一回头,见是那位来过自家的北静王府管事。
管事一路小跑,赶到贾放身边,微微气喘着将怀里一包物事掏了出来,双手捧着递给贾放,然后擦了一把汗说:“三爷您走得真快。小的在后面叫您都没听见。”
贾放好奇地望着手里那个小小的包裹,感觉轻飘飘的——肯定不是银子。
那王府管事瞥了一眼远处的赖氏母子,清了清嗓子,提高了声音说:“这是我们王爷特地命小的送给三爷的。”
贾放听说,随手去摸怀里的荷包,看看有什么可以赏的,口中说:“这多不好意思,又辛苦管事跑一趟……”
谁知那王府管事赶紧向后退了两步,双手直摇,小声说:“敝上不准小人收三爷的赏赐。”
这管事瞅瞅远处在原地惊呆的赖氏母子,继续又提高声音:“我们王爷还说了,若是三爷府里还有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那就怪不得他,要好好跟国公爷说道说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