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说不好,那些贼匪又不事生产,只知道杀人打劫,可多则上万,少则几百上千,而且这人数还在不断上升,跟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多的人哪个地方供应的了。他们便只能如蝗虫一样,吃光一地,便往下一地去。等没粮吃了,别说齐郡,就算是洛阳他们也敢去抢。”
老大继祖叹声气,“怎么突然的就这么乱了呢。”
老爹没吭声,他现在是章丘县录事,不再是过去只挂名的录事,而是实打实的在县衙里做事办差,他毕竟也曾是殿前侍卫,不论眼光还是本事都是有的,杜如晦虚心请他帮忙,老爹便也很用心的在做事。
身为一县录事,老爹很清楚眼下的局面为何糜烂至此。说到底,早年开皇时比较开明些,天下也安稳,百姓日子还好过些,尤其是那个时候人口远没现在这么多,百姓手里多少都有些土地,新成丁的年轻人,也能多少均到些地,因此不遇灾荒之时,其实还是能够糊口的。
可从仁寿开始,二十余年的天下太平,让大隋的人口大爆炸,均田均田,慢慢也无田可均,兼之还有豪强勋贵们的占地,更加让百姓无地可耕,许多成丁的年轻人,其实都是无地者。
而原来均过地的一些人慢慢老去逝世后,他们之前均的地却要交回。一个家庭里,有地的老人去世交还口分田,而新成丁的年轻人却又无地可均,于是乎,许多隋朝百姓家慢慢的也就变成了无地无产者。
偏偏自今上登基以来,又大兴土木,每年课役繁重,不断征召百姓服役,百姓既无地少地,又还要承担沉重租调,现在连时间都没了,这日子如何过?
尤其是东征开始,河南河北两地更成了兵员、民夫的源地,无数青壮或为府兵或为民夫,纷纷被征召离开家乡,前往辽东。
而不少地方官府恶吏,这个时候更是趁机搜刮百姓。
当百姓再无法活命的时候,他们也就豁出去了。
因此当有那些胆大的,终于拼命跳了出来,带头造反后,许多郡县的百姓面对这些贼匪时,都是干脆跟着全家一起当贼去了。反正这世道活不下去了,不当贼要么就饿死。
青黄不接的这个冬春,更加的难熬。
大户豪强们要么往郡城、洛阳等大城跑,要么就只能招募丁勇加高院墙自守。
眼看着就要开春了,可没有谁还有心思在今年的春耕上。
郡中一半以上的男人要么当兵去了,要么做民夫去了,剩下的一半,还有小半已经从贼,剩下的还多是老弱。
就在昨天,章丘县又派出了五百人的民夫,他们每人负粮三石运往涿郡。两人结伴,轮流用一辆鹿车运六石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