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衣众辔马兜转,随后相良队的足轻撵上步伐,上前搬动拒马、填埋陷坑,没搬两个,就听见对面的死兵阵中一阵呐喊。
众人严阵以待,长楯两侧的栅栏后,火把晃动。殿军死士点燃淋满火油的草束,奋力抛出,长尾军弓箭手密布,矢石齐发。正中间的橹楯猛然掀开,钻出数十名刀斧步卒,一拥而上,上砍人头,下劈双腿。
相良队的足轻难以抵挡,被杀得连连败退,丢下一地的尸体后,落荒而逃。
好在很快本间队、滨名队的足轻也相继赶了过来,略微重整阵型,再度上前搦战。但鏖战许久,士卒疲累,而今胜利在望,没人愿意再轻生涉险,见到今川军不在进攻,断后的长尾死兵也停下弓箭,双方就这样隔空对峙着。
突然后方深沉的暮色中,传来一声马匹嘶鸣,两军将士举目望去,只见泰平寺方向闪出数名身上挂满箭矢的赤备武士,黑红色甲胄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道,赤色甲胄并非本来的涂漆,而是浑身浴血凝固后的残留颜色。
这些兵俑一样的武士,从冷冽的阴风中踏马而出,面目模糊,兜盔下似是空无一物,又如藏匿无数凶恶妖鬼,手中折断的只剩木杆的长枪,挑起连串颤巍巍的残破头颅,吐露在外,随风晃荡的舌头,就像是未点燃的红烛。
高师盛跌跌撞撞,拄着被鲜血染透的幡旗,缓缓从营后转出,左臂上的袖甲被扯掉,发髻散乱,满脸鲜血,根本看不清楚样貌,手中纠缠太刀的念珠已经崩散,再也找寻不回。
但跟随他的恶鬼们却格外在意,不由分说,给他腰间挂满了各种鲜血淋漓,表情怪异的头颅来作为新的替代,似乎只有这个这样子,才能通过这些死者的喉舌,向设慧菩萨传达他们对脱离苦海,往生极乐的渴望。
残余的溃兵簇拥着自家的赤鬼大将,同样摇摇晃晃的从深沉的暮色中涌出,鬼影幢幢而行,让所见之人,无不是人肝胆欲裂。
担任殿军的兵曹,忙令弓手连忙调转方向,向着这群恶鬼密集攒射,两名赤备武士一见对方张弓欲射,不由哈哈大笑,拨马奔上前去,用自己和坐骑的身体替高师盛挡住如雨的箭矢,直到浑身上下,被箭矢射的密密麻麻,才连同着着坐骑,一起栽倒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