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带头攀墙的蒲原氏清和另一名武士,已经冲上门户板墙,带人跟防守的部落民捉对厮杀,蒲原氏清躲闪房下晃动的长枪时,一个不慎被对手划伤了手臂,这反倒激起了他的凶性。右手持刀砍翻一人,左手夺住对面刺来的长枪,一较劲直接将对方硬生生拽到眼前,拿头狠狠撞了过去。
他头覆鬼面大兜,只听“砰”得一声,鹿叉状的鬼角直接把那人撞得脑浆迸裂,一声未吭,横死当场。
须臾间,连杀二人,鬼面兜上又沾满鲜血,愈发显得凶狞可怖。
“威威威!哈!”前来围剿的足轻呼喊恐吓,他们都是久经作战的兵卒,武艺胆量比没见过世面的秽多非人,强上太多。
三沢左兵卫,见那鬼面武士身手了得,不顾危险的挥舞长卷大刀,翻身爬上房顶,顺着板桥一路奔来,要亲自助阵,激励士气。部落民虽然吓得连连后退,但也知道若是被其打破栅栏,自己这些人绝无幸理,还是咬着牙稳住阵势,和敌手小心较量周旋。
只是人数差距,实在悬殊,很快就被杀进院中。被困在栅栏后的部落民,不愿束手待毙,有两个心怀死志的干脆撸着袖子,翻身跳下房顶,抽刀直取后方,那身边无人、防备空虚的滨名信亲,要与他同归于尽。
两人跳下来,翻滚爬起身,还没站稳,就被早就等待已久的弓手,乱箭射死。滨名信亲趁势让人,一鼓作气,撞开栅栏木门,后方武士仗着甲胄坚固,挥刀扑上,将试图反抗的部落民尽数砍翻。
三沢左兵卫带着房顶上的同党,且战且退,最后顺着一条矮坡跳下。
刚一落地,兀自听到滨名信亲,大声喊道:“三沢左兵卫散播妖言,祝诅幕府公方,企图煽动一揆作乱,罪无可恕!郡守有令,诛杀其满门老小,以儆效尤,尔等从党切莫自误,还不赶紧将他擒下,戴罪立功!”
三沢左兵卫听到这句话,不禁惊楞在场,万没想到,会被扣上这等大罪!
一起跳下来,追杀的蒲原氏清趁他分神,挺刀杀来,旁边的部落民挥动铁棒拦救,恰打到刀身,只听“嘡啷”一声,将蒲原氏清手中的太刀砸成两段。蒲原氏清被震得手臂发麻,忙闪身避开,胡乱挥动的碎金铁棒,倒退两步,回到道路上,叫道:“列阵!上枪衾!”
匠屋附近的空地,常用於屠宰牲畜、晒制皮革,宽敞开阔,正适合长枪列阵突刺,滨名信亲带来的除了军役杂兵,还有那二十名训练有素的旗本郡兵,呼啦一声,排成前中后三排,步行武士手持太刀,防护左右,长枪晃动如林,没有鼓点,便由组头、兵佐呼喊口号,合着拍子,踏步向前压上。
跟在身后的军役杂兵,挥动刀枪,一间一间,不停闯入旁边两侧的长屋之内,有的住的是三沢氏族人,有的是宾客朋党,也不管捕令上有没有名字,只要敢反抗,都是一刀一个,接连杀了七八个人,将屋舍里的人全都驱赶出来,充当人质,逼迫对方放弃抵抗。
三沢左兵卫看到妻儿进落敌手,嗔目切齿,愤恨大骂:“诬告!诬告!滨名狗贼,你好恶毒的心思!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陷害我全家性命,我就是身死族灭,也要化作怨灵,跟你决不罢休!”说着,举起旁边石墩上一把不知谁掉落的太刀,猛力甩过去,枪林拨挑,直接将之打落在地。
“冤有头债有主!左兵卫你就是变成鬼,也别找错了仇人,我也是奉命行事,要怪只怪你执迷不悟,顽抗骏府德政令!”滨名信亲辩解道,怨灵之说深入人心,他也怕对方发下的咒誓,真的应验,死后纠缠上自己。
高师盛带人驰援,此时竹竿之上已是一连串的人头,细数下来,竟然有九个之多,其中两个人都挽着月代发髻,显然是武士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