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师盛自无不可,待两名相扑力士,洗漱过后,换上正经袖衣后,当即让三户老板引路,带着校场的所有人往‘二浦扬屋’而去。
别看两名力士,在佐久城内有好大名声,实际每天赚得并不算多,除去固定每天六十文的出场费外,剩下的收入,全部要看如高师盛这样的金主打赏,以及年底的年奉度日。
这种大手笔外财打赏,半年也未能见得上一回,而且还要跟校场老板三七分账,般若五郎和夜叉右卫门两人,也是有家眷要养,日子过得虽然不差,但也没有机会来‘扬屋’这种销金窟来见识一番。
灯火通明,三束町花柳街中处,会见‘座敷花魁’的夜宴也热闹地在‘二浦扬屋’内开始了。
三户老板的‘太夫’之言没人当真,整个东海道也只有骏府城的‘吉扬馆’里养着一位‘天神花魁’,佐久城这座远江的郡治怎么能冒出来一位‘太夫’。
‘太夫’、‘天神’、‘座敷’皆是表示花魁等级的词汇,头牌称‘太夫’,二等‘天神’,三等‘座敷围女郎’,四等‘新造端女郎’,另外还有振袖、留袖、太鼓三种新造品阶,最低等的游女则是无品。
太夫之贵莫说商贾难见,就是大名、公卿也未必能够轻易成为入幕之宾,大夫不但精通琴棋书画,而且温婉动人,如今天下在最有名的,当是京都岛原游廓的吉野太夫,十四岁时就当上了太夫。
据说,当时京都有个刀匠徒弟,在‘花魁道中’有幸目睹芳容,暗恋不已,拚命锻冶太刀,最后花费数年时间,储存了足够的钱,想要再见一面,却因身份低微,无法偿愿。太夫听闻後,觉得这个刀匠徒弟诚心可贵,便悄悄唤人,不但让他倾诉了爱慕之心,更深受感动,委身予对方。结果这个福星高照的刀匠徒弟,竟然在了却夙愿後,第二天跳到桂川自杀身亡了。
这个花魁逸闻,总让高师盛觉得有些类似于《卖油郎独占花魁》,所以这个故事真实性存在很大争议,因为想见太夫需要中介人介绍的,一个刀匠根本没有资格见面。
高师盛在骏府城时的友人和义兄弟,公卿姊小路公景就是位郎君领袖,浪子班头,靠着一手连歌棋艺,赖住在‘吉扬馆’跟‘天神花魁’整日厮混,要不是他羽林家的出身和骏府侧近众的身份,早就被忍无可忍‘扬屋’老板沉进骏府的护城河里了。
即便如此,高师盛在骏府奉公,巡视城下町路过‘吉扬屋’的门口,也不止一次见到自己的义兄弟,被用心棒拽着衣领扔出大门外,为此也是多次奉内人之命,带着差役上门,跟扬屋老板‘讲讲道理’。
因此,也受姊小路公景邀请过几次,去扬屋小坐,知道一些打茶围的规矩。
待到高师盛一行人走到‘二浦扬屋’的堂舍前,觉得果然和之前路过的游廊大有不同:庭院内的落叶早已被清扫干净,还有怪石清池,分列左右,小堂不但垂着精美帷幕,还点着昂贵不菲的红烛,足见‘二浦扬屋’的气派规格,与街边揽客的寒酸游廊,不可日语。
堂舍中央早已经排上丝榻,旁边放置长短食案,各色菜肴和清酒琳琅满目,高尾花魁的‘假母’‘二浦遣手’带着浓妆艳抹的游女,早就在此等候多时,更有艺伎坐在周围,一见高师盛出现,便齐奏音乐,一时间尺八、琵琶、小太鼓、拍板都铿锵鸣响,好不热闹。
三户老板很是欣喜,上前摆摆手,厅堂顿时寂静下来,“哎!‘二浦遣手’不要如此殷勤,这筵席虽然是我置办的,可真正的贵宾还在后面。”
刚说完,长田盛氏就得意洋洋抢先半步,站在堂中,拍着自己胸口,意思说真正的贵宾来了,你们还不赶紧过来伺候。
‘二浦遣手’和一众艺伎面面相觑,赶忙上前拉住自己得老相好,小声嘀咕道:“错了!错了!你得筵席在隔壁!”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