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武田源氏恶,青木三大恨

“人即城,人即砦,人即垣,仁爱为友,仇恨是敌!”青木大膳低头反复重复着这几句话,面容扭曲,甚至可以说有些癫戾若疯。

“付盗,我此言····有何不妥之处吗?”高师盛见他这样,也是有些惧怕,怎么这一会儿功夫,就疯了两个人。

不知这话哪里刺激到了他。

“人即城,人即砦,人即垣,仁爱为友,仇恨是敌”为甲斐武田氏现任家督武田左京大夫晴信德荣轩信玄所说,因言辞质朴感人,在整个东国都广为流传。

青木大膳面容阴戾地大声笑道:“武田左京大夫所言,自无不妥,甚至可谓当真是武家至理。然这位甲斐武田氏第十七代家督的所作所为,当真更无愧清和源氏嫡流,新罗源三郎义光后人之名!”

“这····”高师盛不知青木大膳是在讥讽武田晴信的恶逆行为,还是真在夸赞武田氏有夺取天下的器量,模棱两可地回答道:“武田大膳大夫,切取甲信两国,本人又为我东海道军法名家,有此深合孙吴之言不足为奇。”

武田氏世代相传的官职是左京大夫与陆奥守,晴信放逐信虎后,将父亲信虎为他取幼名胜千代赐给了庶流穴山家的穴山信君,后来穴山信君也自称武田信虎的官途“陆奥守”。

武田晴信之所以改换大膳大夫的官途,是因为他十分重视与室町幕府将军的关系,大膳大夫原本是若狭武田家的历代当主的官途,武田晴信此举是想取代若狭武田家,成为最亲近幕府的一支武田家。

随后武田取晴信消了父亲武田信虎的原路线,破弃了与信浓国诹访家、关东管领山内上杉家的同盟,转而与小田原北条氏、骏河今川氏结成了“甲骏相三国同盟”。

武田晴信之所以大反父亲之道而行,其实非因为他真个有多恨自己父亲,而是因为他其实也是顺应了家臣们对武田信虎的不满而登上的家主之位,再加上天文十年的大饥荒使得领内人民对武田信虎怨声载道。

武田信虎的外交策略已经被不满的家臣们冠上了“不适合甲斐”的头衔,因此武田信玄不得不采取与父亲截然相反的路线,甚至颁布继“一国平安令”这种降低集权化的法令,而去维护武田家在甲斐国的统治。

“人城之言”,结合他后来一生之中,截然相反的言行,只能说是口是心非安抚国人的欺诈话语,当不得真。

青木大膳称呼武田晴信为左京大夫,有很强烈的讽刺含义,却也不属於恶意诋毁。

并非武田氏一家,整个清和源氏一门兴起的历史,便是一部父子相害,手足相残的人伦大悲。

正如《韩非子》六微之论:“参疑内争,乱之所生”。

自源满仲为巴结藤原北家,不惜亲自出首诬告同族源高明谋反,使其惨遭流放后,源氏内部便开始,因为争权夺利而内乱迭起,互相之间碾压伐害。

保元之乱,崇德上王与后白河大王两阵营兵戎相向,源为义属崇德上王一方,其子源义朝则属后白河大王。战后,后白河大王取得胜利,源义朝为获得朝廷信用,竟亲手杀死亲父源为义。

武田信虎偏爱次子信繁,有意改立武田信繁为家督,武田晴信则先下手为强,以信虎残暴昏聩,虐杀国人、废长立幼为由,联络自己的姐夫今川义元,将父亲诓骗至骏河囚禁,与源义朝弑父的逆行相比,也是好不到那里去。

只能说信虎始料未及自己长子,竟然敢如此大胆忤逆,没来得及召集家臣兵戎相见,就被囚禁。

“有今项羽”美誉的源氏名将,“旭将军”源(木曾)义仲,只因先源赖朝、源义经兄弟一步,攻入京都,就被之派兵攻杀於近江。木曾义仲固然威服自用,侮辱公卿,但比之后来镰仓幕府的嚣张跋扈,可以说是良善行止了。

合兵杀死木曾义仲的源赖朝兄弟,最终也难逃源氏一门,手足成雠的诅咒,五年后,源义经与源赖朝反目,源义经被迫再度逃亡奥州,投奔镇守将军藤原秀衡,同年秀衡病逝后,源赖朝唆使其子藤原泰衡派兵包围衣川高馆,逼迫义经与妻女一同伏刀自尽,共赴黄泉,次女龟鹤御前死时仅四岁。

侧室静御前逃亡途中,为追兵所获,押往镰仓,源赖朝窥觊弟妹的美貌久矣,哄骗将之纳为侧室,口称要效仿唐太宗,让自己兄弟义经的血脉好好延续下去,暗中却指示“男杀女活”,不久长子生下后,随即被家臣带到由比的海滨淹死,将尸首抛掷海中遗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