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现在就要从河津调兵打关中,要是蒙兀人从太原、晋南反攻过来,平阳、绛州总计只有四五万兵马,未必能挡得住啊?”有一名衙吏,看着大军雄赳赳的往西岸开拔,站在韩端身边颇为担忧地说道。
蒙兀人这三四年间,往河东、河朔等地迁徙逾五十万族人,其中擅长骑射、骁勇善战的精壮总计超过十万。即便轵关陉一役,蒙兀损失本族精锐丁壮逾三万,但还是能从这两地征调四五万兵马能编入军中。
而河东(太原盆地、上党盆地)与河朔以及燕云,拥有七八百万人口,青壮男丁多达二三百万,这使得蒙军在经历轵关陉一役的惨败之后,在太原、泽等地补充兵马极快。
年节刚刚过去,蒙军在太原、晋南(泽州、潞州)的兵马规模迅速恢复到十万以上。
而轵关陉大捷之后,中枢虽然新编太岳行营军及平阳行营军负责针对太原、晋南(泽州、潞州)的攻防战事,但两路防线,编有五支主力步战旅加上满编俘兵的六支预备役旅,总计也只有五万五千余将卒,还是有相当多的人担忧这两侧的防线,是不是太薄弱了一些。
“蒙军于轵关陉一役里,损失十三万精锐兵马,所受损的元气,绝不是简简单单,新募七八万兵员就能补回来的,”韩端哈哈一笑,跟凡事多少有些杞人忧天的手下说道,“蒙兀这几年南迁的本族精壮男丁,就十万人左右,一下子就损失掉三成,换作任何一人都会痛彻心扉,他们要打洪洞及沁水的防线,便要问一问乌素大石,还舍得拿多少蒙兀本族族精壮男丁的性命去填?”
他长大之后,主要还负责打理族务,待延佑帝在金陵登基之后,便在京中入仕,北渡之后又到州县历练,如今不依仗韩氏子弟的特殊身份,在大梁诸多中高层将臣,他也自信眼界及能力不会落后他人太多。
可能中低层胥吏,还不是特别深刻认识到轵关陉大捷对整个北方形势的改变,但大梁中高层内心深处经此次大捷所激发的自信,是难以言喻的。
蒙军的损失,除了十数万精锐兵卒,还有近两千名百夫长以上的将领、武官或被斩杀、或被俘虏——成熟、骁勇善战的武官将领,是一支军队的骨干跟灵魂,是一次次战场血腥厮杀累积下来的,这些是新募新征兵卒怎么都无法替代的。
而丢失河东最为精华的汾水河谷,其战前筹备的大量粮食以及包括优良战马在内近十万头大型牲口以及不计其数的兵甲,加上大量的伤兵需要救治,这些绝不是三五年时间就能缓过气来的。
除此这些之外,蒙军上下将卒的士气、其对晋地归附军民的威慑,甚至包括蒙军进行同等会战、所能承受的风险程度,都极大的削弱了。
这也意味着蒙军,暂时只能在太原、泽潞采取守势,即便梁军在平阳、绛州东部的防线,总计只有五万多驻军,但蒙军却无力发动新的攻势夺回汾水中下游河谷。
王孝先、王元逵虽然及时将兵马从蓝田关、华潼撤回到岐州、雍州,嫡系兵马没有遭受到直接的损失,但轵关陉战事之前,乌素大石、萧衣卿从渭河以北的同、邠、延、麟四州抽调了近两万驻军,集结到绛县、曲沃等地参战,在去年十一月底之前,几乎是伤亡殆尽。
蒙军在太原、晋南还有新卒可以强征进营伍,他们在关中北部,也就是渭河以北的同、延、麟、邠等州,情况更加糟糕。
为在绛县进行会战,乌素大石去年八月之前,从渭河以北诸州抽调两万多援兵进入汾水河谷,这两万多渭北援兵损失殆尽,使得到蒙兀此时在渭河北岸的四州守军,加起来也仅两万人左右。
乌素大石虽然一再勒令王元逵、王孝先分兵协守渭河以北的四州,但王元逵、王孝先此时又哪里敢从渭河南岸分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