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元臣前期率领渗透兵马做了大量的工作,将王屋山北坡及绛县的地形进行周密而详尽的勘测,除了几乎将大大小小数以百计的山嵴峰岭、坡谷旱沟、溪涧河渠以及野径山路等都一一在最新的作战地图上标示出来,还往全体参战的三百多个主战及预备役营,分别派出两到三名联络向导。
陈元臣没有直接领兵作战,而是进入前锋大营军情参谋部直接协助温博参赞军务。
蒙军往北收缩,温博便指挥兵马出隘口后,从北坡相对平易的坡谷地形,克服困难往两翼山地扩散。
倘若真要是沿着蒙军预想的绛垣驿道直接北上,在抵达绛县城南之前,必然会被蒙军凶狠的打反击;他们大量的兵马拥堵在狭窄在绛垣驿道上,施展不开,侧翼再受到敌骑猛烈的进攻,极容易诱发全部的崩溃。
乌素大石不可能真等到梁军主力舒舒服服的展开后再进行决战,看到其计不售,大量的梁军仿佛青黑色的洪水般,通过相对平缓的坡谷,往王屋山北坡两翼山地扩散,当即传令前锋兵马立刻掉头,沿绛垣驿道往南进攻。
通过铜望镜,站在绛县南城楼之上,看着如洪流一般的梁军从隘口涌出,萧衣卿心头的阴影变得更重。
虽然他们侦察到韩谦从颍西等地,所抽调北上的增援兵马,多为战斗力不是多强的预备役兵卒——这也说明梁军这几年的军事积累并不够雄厚,所守又是四战之地,难以将全部的精锐都倾其所有的都押到一处战场上——但看着洪流般涌出的梁军,萧衣卿能感受到梁国君臣进行会战的心思比他们还要坚定、迫切,难免会产生一丝自我怀疑。
通常说来,最为高明的策略都要尽可能“使敌所不欲”。
简单的说,敌方畏战、避战,就应该千方百计、尽可能迫使其应战、出战;而敌方迫切想战,那就应该反过来拖延时机、消耗敌方的耐性,以待形势往更有利的方向转变。
眼下的形势,双方都迫切想进行会战。
相比较而言,他们在兵马规模上更占优势,但眼下看来从轵关陉发动会战,却是梁军密谋已久的计划,除了兵马规模上略有不足外,前期必然做了比他们更为充分的准备。
两军前锋兵马在绛垣驿道及两翼开阔地带很快就接触上,双方兵马加起来有两万多人,远远站在绛县城头看过去,就洪流涌动之感,厮杀声、风啸马鸣相距十一二里传过来,令人惊心动魄。
这时候还仅仅是战事初起,诸部兵马在绛县城两翼排兵列阵,传令骑兵还能在诸部兵马营地之间快速有序的穿行,乌素大石这时候还能掌控战局的演变、发展,但随着战事进入更激烈的阶段,双方兵马不可能避免的犬牙差互的交错到一起,到时候更多就只能依赖于前阵将领的指挥调度了。
萧衣卿清楚知道蒙军在这点上是居于劣势的,他们更多的还是要尽可能保持阵列的整饬。
必要时甚至可以不计伤害的用精锐骑兵快速冲击梁军阵列,将其冲散,以便后续更整饬的步甲阵列往前推进,要尽可能避免与梁军打犬牙差互的混战。
当然,他们是依城而战,对整个战场的控制力还是占据绝对优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