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私下议论,觉得敌军照当前的部署,很可能会调徐泗军及魏州叛骑横亘在下蔡的东面、北面,切断下蔡与援汴军主力的联系,南下的蒙兀骑兵主力与会合寿州军主力会进攻北面的援汴军,这一仗鹿死谁手,还真没有定论呢?”周宝颇为乐观地说道。
李秀笑了笑,心里却想西进的徐泗军与南下的魏州骑兵,目前总计约有四万人马,棠邑在下蔡集结两万精锐战力及一万乡勇辅兵,又据城寨能灵活进退,自然可以说是立于不败之地,但会战一经开打,在涡水西岸仅有一两座残破城寨可倚、物资及粮秣又谈不上多充裕的援汴军主力,真能将两倍兵力的寿州军与蒙兀骑兵拖上一个月甚至更久的时间?
进入九月,双方的作战意图都浮出水面,之后的战局演变,也基本没有脱李秀、曹霸、周宝他们的判断。
蒙兀骑兵渡过涡水,主要还是掩护徐泗军及魏州骑兵西进,之后蒙兀骑兵迅速北进,徐泗军、魏州骑兵会合后,逾四万兵马从东往西,往北岸大营、下蔡城及李家新寨等进逼过来。
北岸的棠邑军当然也不可能完全退守城寨,叫徐泗军顺利在下蔡的东翼及北部地区修造营寨防垒,继而就此切割下蔡与郸县的联系。
背倚身后的城寨以及淮河,棠邑军的主力战营积极出动,一次又一次在荒野之上,封堵、拦截徐泗军及魏州骑兵的进军方向,将他们打退回涡水沿岸,令他们无法将兵力在下蔡北部展开,形成有效的切割防线。
李家新寨没有遭到敌军直接的进攻,李秀率领战斗力谈不上多强的新寨乡勇也没有徒劳守在寨中,即便承担不了前锋营的作战任务,但也是多次部署于前锋兵马的侧翼封锁敌军的迂回进攻。
虽然不清楚敌方到底是乌素大石,还是萧衣卿在涡阳坐镇,他们并不会因为南线徐泗军的进展迟疑,就缓对进入郸县北部的援汴军主力的攻势。
九月中旬,寿州军主动放弃在一个多月时间里已经被打得残破不堪的郸县残城,但残军并没有往北面的武亭、辛集两寨撤逃,甚至连同武亭、辛集两寨的守军,一起往东撤到沿岸的鹿邑、亳州两城。
这时候敌军的意图就极为明确,让开援汴军北上的通道,将包括寿州军在内的主力兵马,经涡水往南运动,会同蒙兀骑兵填入郸县以南的区域。
这一刻渗透到涡水东岸潜伏侦察的斥候,将南下的蒙兀骑兵主力也大体统计出来,足足高达四万多的精锐骑兵,会同寿州军主力,像潮水一般从涡水东岸地区渡河插入郸县南部。
郸县残城往南到淮河北岸,南北约一百五六十里、东西约一百二十里纵深区域,蒙兀人联合魏州叛军、寿州军、徐泗军总计逾十三万的强大兵力,目的就是切断鄣县与下蔡之间的联系。
事实上蒙兀骑兵主力进入涡水西岸,已经实现了这一意图,棠邑军再强,也无法跟步骑协同作战、数倍于已的敌军在下蔡北部荒原争锋。
只能眼睁看着徐泗军在下蔡的北部,利用东西向的沟漕、河谷建立拦截防线。
这些沟漕、河谷虽然谈不上多宽多深,但夏季时有洪水行过,此时洪水退去,两岸低洼地有大量的泥浆积淤下来,形成南北向兵力运动的障碍——当然颍水两岸的泥浆、泥泞地更为宽阔,而且还是全覆盖性质,除陈汴驿道这一条单薄的通道外,几乎找不到横跨三五十里纵深、往颍水主航道运送人马的可能——徐泗军只需要在少数地形高隆处建立坚固的防御,就能有效压制棠邑军从南往北的攻势。
虽然汴京军民趁西翼敌军空虚,九月中上旬就在两万守军的掩护下,开始往南撤退,但敌军在郸县南部集结优势兵力,咬死盘踞郸县北部及武亭区域、掩护陈汴驿道东翼的援汴军主力,发动极其猛烈的攻势。
九月中旬之后,仅有优秀的斥候探马能穿过敌军的封锁线,往来于郸县、下蔡之间,又或者借助飞鸽传书,以及从颍水走水路绕道到陈汴驿道的南侧传递信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