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关中梁军不是不能在伏牛山里开辟一条衔接华州与蔡州的栈道,当年的蜀都也都是从摩天绝岭与险峰深壑间开辟出来的,棠邑军还硬生生在淮阳山中造成华柱峰栈道,但从关中梁军控制的上洛县到蔡州西部地区,逾四百里的险要栈道,修造会有多大的难度?
更不说伏牛山的北面,就是魏州叛军所控制的河洛地区。
梁帝朱裕真要倾尽全力在伏牛山里如此大规模的修造栈道,其他势力或许会疏怠,但怎么可能瞒过魏州叛军的眼线?
不要说修造栈道了,哪怕是十数二十人穿过这崎岖险要山地,都可能跟魏州叛军的斥候撞上。
对于时刻紧盯着关中局势发展的徐明珍而言,他用脚趾头也能想到,唯一的可能就是玄甲军精锐借助楚军的掩护,穿过秦岭,从梁州以及楚国境内,进入蔡州。
徐明珍甚至能直接肯定就是韩谦这孙子暗中助玄甲军精锐返回蔡州的。
徐明珍并不知道梁帝朱裕与韩谦达什么密议,这一刻只能选择重新向梁帝朱裕俯首称臣。
要不然的话,他能怎么办?
入夏之后,韩谦在南面就完成军事集结,棠邑水军在潢川、临淮、寿东西面的瓦埠湖以及皋城北的练岗湖先后建成新的造船场及水军基地,棠邑水军新增四都逾六千兵力。
只要有必要,棠邑水军随时能够杀入淮河,与在战船规模已经处于劣势的左楼船军会战,将其驱逐出淮河水道,并继而切断寿春、凤台、霍邱三城与北岸的联络。
除此之外,棠邑军在寿春、凤台、霍邱的南面,还集结了五万骑兵步卒,彼此拉开的距离短到仅需要半天时间,这五万兵马就能直接推进到三城城下。
梁帝朱裕此时出现在寿州军的北面召集勤王兵马,许汝宋亳陈等汴京南部的诸州纷纷呼应,献人献粮,一时间大有在西翼压过叛军之势。
虽然徐明珍知道等蒙兀人反应过来,调集更多的兵马从怀州渡过黄河南下荥州,梁帝朱裕的日子未必好过,但他同时心里又清楚,他这时候若是不屈服,梁帝朱裕与棠邑军极可能会第一时间先联手进攻寿州军。
在梁帝朱裕及棠邑军的夹攻之下,在绝大多数人心思都还向着梁廷的谯颍地区,寿州军要如何立足?
虽说朱裕篡位之后,其父朱温不久便暴毙宫中,令朱裕怎么都洗不脱弑父之嫌,一度令梁国的将臣心存极深忌惮,这也是魏州叛变能成势的一个基础,但河朔惊变不到两年,河淮之间战乱不休、灾害频生,民不聊生,地方上的乡豪大族也岌岌可危、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这便令很多的人重新想起朱裕的好来了。
徐明珍有意重新效忠,大家也不是什么小孩子,梁帝朱裕当然也不会追究他不援汴京、拥兵观望的罪责,而是下旨设立陈州节度使府,辖颍谯陈亳四州,使徐明珍改任陈州节度使,并敦促他从陈州出兵进攻汴京南部的叛军,打开汴京与梁国南部的联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