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赶到潢川,没想到被贬为光州刺史的周惮,比他还要早一天赶过来,此时韩谦与周惮等人皆在左龙雀军撤出之后的罗山。
韩道昌便在霍厉等人的护随下,赶往罗山去见韩谦。
光州差不多已经彻底打残了,之前罗山两万多民户,都被韩谦迁到乐安、潢川等地安置,在李知诰率左龙雀军从桐柏山北麓退到南阳(邓州),其灵山、义阳的兵马也往南退守到九里(黄岘)等关一线,棠邑往西接收义阳、期思、罗山、桐柏四县,襄北军移交的在籍民户都不足一万人。
罗山城除随韩谦、周惮西进的两千兵马外,七八百步见方的城池之中,鳞次栉比的屋舍保存较好,却没有一户平民,彻彻底底是一座空城。
之前冯缭赶去金陵交底,只说要千方百计招降温博其部,却没有说后续还有助长乡侯篡位之事——当然了,这些也都无关紧要了,只是看到韩谦后,韩道昌陪同着众人在空荡荡的街巷间转悠,还是忍不住抱怨拿荆州与襄北交换光州,是折本之极的买卖。
“李长风上密折后,慈寿宫还是暗中将我们在背后谋事的消息放出去,朝中一时间诸多非议似风涌云起,但在曹庸、王昂携国书入京之后,非议之声便迅速烟消云散,可见朝中绝大多数人还是分得清利害是非的,当然也有一些人心里或许有想着,大楚占得梁州之后便有谋蜀的基础吧,”左右没有其他人,除了高绍、冯缭、孔熙荣等人外,周惮此时也可以说是棠邑的嫡系,韩道昌说话没有什么顾忌,颇为惋惜地说道,“梁州倘若能落在我们手里,时机到了,我们从叙州及梁州出兵南北夹攻,谋蜀将更为便利……”
“贪多必失,而且谁都不是善茬——郭荣与周惮他们当时在沧浪城如此决断没错,”韩谦笑道,“目前左武骧军、左神武军也都进入梁州,极大分摊温博他们所承受的军事压力是一方面,粮秣等军资开销要节省多少,我们也要好好算这笔账啊……”
即便在韩谦亲率西翼兵马的威慑下,李知诰、柴建他们不敢从背后进攻沧浪、靖云等城,但棠邑要是从叙州或东湖走水路,并派水军护卫,运送军需补给到梁州,军资开销、运费成本都极大,每月少说需要拿七八万缗钱的钱粮投进去,一年下来就是近百万缗钱的军资开销。
此外,更不要指望襄北军此时会进入梁州,共同抵挡赵孟吉、王孝先的反扑了。
而真想要长期、控制梁州,新编右神武军将承受极大的军事压力不说,这笔额外的军资开销,对棠邑来说,也是一笔长期的沉重负担——蜀国所承诺的岁贡,即便都用在梁州,也是远远不够的。
倘若朱裕最终选择撤出关中,关中叫蒙兀人夺去,棠邑要在梁州投入多少资源,才能遏制住蒙兀人南出秦岭的兵锋?
现在将梁州划给襄北了,不仅此时由襄北诸军共同承担赵孟吉、王孝先反扑的军事压力,日后温博率右神武军撤出来,而朱裕同时将关中拱手让给蒙兀人,也则将由襄北诸军去承担蒙兀人南出秦岭的兵锋。
而此时在梁州所产生的一切军资开销,也需要襄北都防御使府与朝廷来共同承担,韩谦只需要每月调拨一批肉食及精良兵甲,额外对右神武军进行加强就足够了。
这么一来,棠邑在梁州战场,每月仅需要额外开销万余缗钱就足够了。
节俭下来的军资,还是要继续投在淮西的经营上。
更为重要的一点,等长乡侯王邕真稳定住蜀国的局势,他与诸多蜀国臣民难道就不担心棠邑有朝一日会据叙州、梁州南北夹击以谋蜀地?
国无义战,利益为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