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邑军自春后收复霍州、寿州中部地区以来,先是废除既奴婢贱籍,对豪族大户的田地直接进行征没。
豪族大户没有第一时间逃走的,则都作为战犯集中关押到苦役营进行改造。
征没的田地分配给在实际耕种的贫困佃农及奴婢,仅仅需要这些佃农、奴婢家庭每年农闲时节累计为乡司修路、修渠等事出三个月、连续十年的义务工折抵便可;当然这些民户家庭有丁壮应募兵役者,连这一点折抵也直接免除掉。
对新收复的县都免征今年的夏秋粮税及丁口赋。
而即便是丈量田地之后摊丁入亩,明年将统一征收新的田税,也仅有寿州军之前各种征敛的一半以下。
棠邑所辖诸州县,今后都直接免除掉繁重的徭役。
此时征用民夫修缮道路,都会由乡司支付工钱或者直接折抵明年摊丁入亩后新征收的田税。
对于寒冬时节憋在破落窝棚里的闲散壮劳力而言,参与修路,不仅能多得一份收入,还能节省家里的吃食,哪里会觉得辛苦?
夏秋时,潢河、灌河等流域虽然水患极为严重,但田宅被大水冲毁的上万民户,都被迁往巢州北部及滁州境内安置,留下来的民户都没有怎么受到水灾的影响,夏秋粮收成都比较稳定,省吃俭用,熬到明年夏粮收割是绝对没有问题了。
甚至还有一部分人家,胆子稍微大一些,便拿出一部分多余的粮食来,为家人换购几件新衣裳,或添置几件趁手的农具,或买上两车石灰,雇请同村的青壮帮着将破陋的屋舍稍稍修缮一二,再打个新茅草顶遮风挡雨,日子看着就滋润起来了。
而乌金岭一役时,寿州军从皋城等县强征三万多民夫,负责修造道路、营寨、运输粮秣,甚至作为杂兵驱赶上战场消耗棠邑军的实力,在寿州军溃败后,这些民夫除了少数陆续逃回来的,有两年多时间绝大多数人都没能返乡。
这些民夫都是壮劳力,对他们的家庭来说,仿佛主梁塌了一般,却不想今年春后,两万五六千户人家不仅跟自己失散这么久的父亲或儿子或丈夫取得联系,还得知他们都正式成为棠邑军的将卒。
对挣扎在底层的贫民而言,得知家人安然无羡,就已经是天大的喜讯;接下来,除了乡司对将卒眷属的配田,一律是照户均十五亩无偿配足,五年正卒服役期间,田税减半征收之外,每名将卒除了从春季之后就正常照正卒计饷外,还都补发五缗不等的屯营辅兵军饷,以备其家小能得到更好的安置。
想要争取世家宗阀的支持,会相当的复杂,但要争取苦苦挣扎在生存边缘的底层贫民及奴婢的支持跟拥戴,却直接而简单。
当然,这背后需要足够强大的财税收入及大规模基层胥吏形成的组织力作为支撑。
一队队兵马从村寨前面过去,带来的不是战争将至的压抑跟恐慌,而是整天有成百上千的青壮年跑到乡司,询问制置府有没有招募新兵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