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大人此时想见温公否?”韩谦沉声问道。
“这个倒也不必。”曹干摇了摇头,他心里也清楚,韩谦都将如此机密之事向他公开,他倘若还要坚持见温暮桥,只怕会被瞧轻了。
不过,曹干还是抑制不住内心震惊激荡的心绪,没想到棠邑能轻易从徐州劫走温氏族人的秘密竟然在这里,这也意味着韩谦招降温博及罗山守军,将不再有实质性的障碍。
曹干心旌驰荡良久,回过神来见韩谦、冯缭、郭荣等人都盯着他在看,才轻轻咳嗽两声,化解尴尬,说道:
“……我家国主身体状况堪忧,却一心称帝,无人能劝。而倘若真使赵孟吉、王孝先成功率部伐夺关中,使世子李弘翼拥立国主称帝,川蜀怕再无我家侯爷的立足之地了——赵孟吉、王孝先兵陷关中之时,或许是我家侯爷最后的机会,还请韩侯爷助之,他日韩侯爷有所求,我家侯爷也绝不会忘今日之情。”
听曹干说及他们的计划,冯缭、高绍暗暗思量,心想跟他们之前的预料还真是没有什么区别,王邕再蠢,也必然会等到赵孟吉、王孝先率七万精锐打进关中,最好是等到赵孟吉、王孝先兵围雍州城(长安)时突然发动兵变控制蜀都。
那样的话,赵孟吉、王孝先得到消息后从雍州撤兵退回到梁州,再顺利也是三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这便有相对充裕的时间,叫王邕掌握蜀中的局势,并出兵封锁梁州与蜀中之间的通道。
不过,他们也能判断曹干并没有完全说实话。
冯缭看了韩谦一眼,不知道要不要继续逼问曹干有关兵变更多的详情:
比如说长乡侯王邕在蜀都附近安排多少人手,蜀国朝中有多少官员是支持长乡侯王邕的,又比如说留守蜀都的禁军将领里,有谁已经被他们收买,能确保渝州军第一时间进入蜀都城,而不是被留守的禁军封堵在巍峨的蜀都城外。
当然了,他们此时想劝曹干以及王邕放弃兵变篡位的计划,也已经不可能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即便此时意外走漏消息,也只会叫箭在弦上的王邕仓促行事、放手一搏。
“你们真要谋事,不能等到事态危急之时再从叙州借兵——叙州精锐不是天兵神将,真要是到了不得不借兵的地步,曹大人以为三五千精锐沿黔江而下,经渝州再入蜀中,能抵什么用?”
韩谦知道曹干不可能将他们的全部谋算、底牌都吐露出来,他也无意追问太多,收回手诏之后,便示意侍卫搬来蒲席叫曹干在他案前坐下,说道。
“真要谋事,便要一开始就做好最坏的打算,比如王弘翼有可能提前得到风声,比如说你们此时选择的合作伙伴极可能居心叵测,又比如说赵孟吉、王孝先挥师回援的速度比你们所预料的要快,又比如说你们并没有能成功封住蜀北与梁州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