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谦点点头,说道:“韩东虎、王辙他们带着人潜往徐州,穿插撤离都不是太难,最难办的是温氏族人会殊杀反抗,将是此行最大的凶险所在——而假扮梁军也应该瞒不过他们。我写这封信给温暮桥,或许能发挥一点作用。”
“温暮桥怎么会相信你宁可背负不孝的恶名,也要抛开当年的血仇,放他温氏族人一马?”奚荏问道,“他这辈子都挣扎在尔虞我诈之中,不惜甘为安宁宫的走狗鹰爪,怎么都不可能明白老大人的胸怀跟你做这番决定的心境吧?”
“不,”韩谦摇了摇头,说道,“温暮桥这样的人物,即便他们选择与安宁宫勾结,致大楚祸乱,又或者对我父亲这样的人满心不屑,但他们未必不明白,也未必不相信。就像王珺她父亲,早在金陵事变之初便是看清楚我父亲是怎样的人,才会借我父亲的手,将金陵事变的乱局揭开序幕来!”
韩谦站起来,从屋里取出一只檀木匣子,取出当年赵阔带回的血书,递给王珺说道:“这是我父亲当年临刑前留给我的血书。”
这是一副从割自袍襟、破指而写的血书,王珺她还是第一次见,接过来展开就见上书数行血字:“楚州旧事,积郁多年,辕刑在即,此生恍然眼前,真觉生死事小矣,吾儿勿以为念……”
韩谦说道:“我有心想叫韩东虎将这副血书也带去给温暮桥一阅,但就怕出什么意外,再也回不到我手里。”
这会儿听到文信与媛儿闯进院子叽叽喳喳嬉闹的声音,韩谦抬头看窗外,赵庭儿走进院子里来,他便暂时搁下笔,走到院子里。
……
……
临到夜深人静之时,郭却、韩东虎、王辙、沈鹏带着拟定好的潜袭方案等韩谦定夺。
温氏族人聚居地具体在那个位置,棠邑这边当然早就摸得一清二楚,但庄子内部情况,外人极难渗透进去,棠邑就不清楚了,沈鹏却是知道的。
温氏族人聚居地所在地的里长,便是承天司直接辖管的一名暗谍,早年潜伏在那里是负责监视司马氏的,之后就随手将温氏族人的封邑安排那里,一并监视起来。
当然,徐泗境内还有承天司的不少暗桩,一来事涉梁国机密,二来局势动荡,沈鹏不知道这些暗桩受到多大的冲击,此时只愿吐露跟可能与潜袭方案有关、需要站出来进行配合的几名暗桩,其他则要等人马潜入徐泗地区之后随机应变。
撤退方案也准备了三个,其中之一,便是从水军调派两艘三桅大船出海,潜行到海州东北部的海湾地区潜伏下来,倘若潜袭人马从南面摆脱不了司马氏的围捕,就只能考虑从徐州北部的山区往东、往海州东北部的沿海转移。
当然,最大的问题还是温氏族人可能会有殊死反抗。
他们不能在徐州境内滞留太久时间,要赶在敌援赶到之前,将温氏族人都生擒下来,难度太大,而带一堆死尸回来又将完全没有意义——那样的话,只会促使温博投向李知诰,然后找机会跟他们这边报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