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哪里是识大局,仅仅是不敢想象韩谦在淮阳山兵败之后的破败局面罢了。”韩文焕捋着雪白的长须,说道。
“要是能说服新津侯李知诰及周数从舒州、随州出兵就好了。”韩成蒙说道。
“这没那么简单,除非答应他们的条件……”韩道铭这时候从院子外走进来,接过其子韩成蒙的话头,说道。
“他们提出什么条件?”韩成蒙听父亲如此说,当然想到晚红楼那边多半给父亲递了消息,急切问道。
……
……
“棠邑兵在乌金岭河谷殂击虽然打得极为顽强,但在寿州军从河谷正面展开大规模进攻,十二三天时间就累积伤亡已经超过两千人;要是将其从浮槎山一线往北穿插之时算起,棠邑兵累计伤亡也不会低于三千五六百人——即便韩谦进淮阳山鼓动贱民入伍,但对比棠邑兵从滁州、浮槎山出动的突袭兵力,这个伤亡已经是不低了。虽然寿州军的伤亡更为惨重,但寿州军在内线调集人马众多,轮番上阵,也能将伤病将卒及时撤到后方去,使得前方将卒的士气还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目前在乌金岭北麓集结超过三万兵马,也越打越强。照我所见,这样的严寒天气再持续十天半个月,棠邑兵再精锐,韧性再强,再多累积两三千人的伤亡,也不可能再支撑下去……”
慈寿宫的大殿下,烛光明灭摇晃着,也不知道微风从大殿的哪个缝隙间窜进来,姚惜水她们有织造局潜伏到淮阳山东北麓的暗探随时传回最新刺探得的信息,她现在对韩谦率棠邑兵精锐穿插突袭淮阳山之事,已很不看好最终的结果。
当然了,她这次难得的没有幸灾乐祸。
“今天的倒春寒也真是冷啊,走出去都还冻手冻脚的,宫里的池塘还冻得结结实实,更不要说长江北岸的溪河了,”春十三娘秀眉微拧着说道,“黔阳侯韩谦对今年天气的变化应该是误判了。要是这鬼天气,还能像往年那般如期回暖,不仅棠邑水军能在巢湖以西发挥优势,吸引敌军外,南淝水河冰解冻后,即便在雨季来临之前水势不会多大,但也会极大压制寿州军从下游发动的进攻……”
“你们在这里忧天忧地,难不成韩谦这次在淮阳山损兵折将,甚至最精锐的那一部分棠邑兵被徐明珍歼灭掉,不正是你们所期待的事情吗?”王婵儿慵懒的倚坐在华丽的凤榻之上,美眸斜瞥着坐在对面的吕轻侠、姚惜水等人,慵懒的问道。
“你也知道我们身负家亡国灭之恨,并非是要与你为难,或与陛下过不去,也并非想对大楚不利,事实上我们比任何人更不想看到大楚社稷毁于梁军之手。”
吕轻侠不喜不恼的看过来,说道。
王婵儿不屑的一笑,说道:“你此时拿这话宽慰我没有什么用,还是想着怎么去应对棠邑突袭兵马被徐明珍歼灭后的情形吧……”
“黔阳侯此次轻举妄动,受挫或在所难免,但其精锐兵马在叙州时就惯于山地作战,护送他逃回棠邑,应该问题不大,即便如此,棠邑兵这次也会元气大伤,”吕轻侠说道,“不管朝堂诸公以往如何猜忌黔阳侯,此时却不敢想象黔阳侯兵败身亡的局面,故而太后此时使知诰前往随州,都督郢随邓襄均诸州军事,统领左武卫军及五地州兵出荆北三关,杀入霍州西部,为黔阳侯以牵制寿州军主力,相信朝堂诸公必不会反对……”
天佑帝后期就有意限制统兵大将的兵权,除授防御使、行营都总管等节制地方权柄之外,不再设对地方掌控权力更大的节度使一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