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海州受淮东直接控制的区域,除了驻兵外,人口仅两千余户。
即便不考虑梁军随时有可能渗透、袭击进来,即便不考虑盐铁使司的监管,淮东在淮河口以往的沿海滩涂又能组织到多少人手,取海水煎煮制盐?
倘若真要照淮东盐场的煮盐效率,淮东至少需要组织四千余户、近三万口灶户盐民,在海州东部的滩涂地采伐薪柴、煮海制盐,才能满足淮东上百万军民及牲口的用盐。
事实上,淮东在海州东部的滩涂,暗中制盐的规模,每年仅七八千担而已,都不足淮东所需的十分之一,真正所需,主要还是钻盐铁使司的监管空子,利用地域邻近的便利,直接派人与灶户或盐场胥吏勾结,直接贩运私盐入境。
这也确保淮东蕃国内部每年能获得逾三十万缗的盐利。
淮东目前能维持十二万兵马,主要还是依赖金陵事变期间,对常润等州的掠劫,但一次性的掠劫并不能维持长久。
兵马的消耗极巨,不仅是将卒的粮饷,驻地营房的建设、兵甲战械车辆的铸造、牲口马匹的饲养,每年寒暑每人四套兵服、全军总计四十八万套兵服的筹备,逢年过节的赏给,说出来都是天大的数。
淮东维持十二万人马的兵备,仅仅一年时间,就将之前从常润等州掠夺过来的财货,消耗掉大半。
接下来,都不用朝廷施加压力,淮东自身就有计划将常备兵马削减到六万,腾退六万人马编为屯兵,组织囤田开垦,以弥补军需不足。
即便如此,淮东的财政开支也离不开每年高达三十万缗的盐利收入。
所以不管怎么说,淮东都要想尽办法,削弱盐铁使司对淮东盐场的控制,阻挠朝廷在盐事上进行根本性的改制变法。
至于韩谦所说的晒盐新法是真是假,殷鹏到楚州禀明其事时,阮延等人也都不敢轻易断言是假。
“……”韩谦从案头翻出一本小册子,递给殷鹏,说道,“河东盐池用晒法制盐已有数百年历史,但沿海不用,并非之前没有过尝试,实是以往在海边晒盐,与煮盐相比,并不见得有利而已。我着人收集数百年来的盐书,又细辨诸法利弊,总结在沿海滩涂,晒场渗漏、潮汐侵袭、盐卤浊杂、风飓雨狂皆是其弊。有些弊端难以克服,但有些弊端还是容易克服的,遂制定修筑盐田坝池、检测盐度、引灌、淋滤卤水诸法,都在这本小册子里。只是新法还没有经过大规模的检验,或许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却不知淮东是否拿此法先到海州验证一二?我相信总是要比拿到淮东盐场验证要好,殷大人,你说是不是?”
殷鹏盯着韩谦递过来的小册子,他不相信韩谦真会叫淮东轻易拿得这晒盐新法。
韩谦将小册子塞到殷鹏的手里,说道:“我的条件很简单,再有数日,叙州会有两艘商船驻泊扬州,到时候请王大人、殷大人高抬贵手……”
叙州作为蕃州,商贾进入大楚腹地,在进行抽解、抽买之后也需要到指定的区域进行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