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组建右广德军时,李普就将都指挥使的位子让给顾芝龙,而自己甘居其后,以广德军制置副使兼领宣州刺史甘愿给韩谦他们担当副手、负责协调宣饶歙三州的钱粮事务。
这就极大缓解了杨元溥与李普因早期矛盾而导致的紧张关系。
在沈漾的问题上,李普站出来支持杨元溥,实际上是在杨元溥与太后之间选择了杨元溥,这也就难怪杨元溥与李瑶这段时间“感情深厚”了。
只是想通这节,更叫清阳气郁,多少有些可怜巴巴的盯住云朴子问道:“云道长可有什么教我?”
“陛下出宫就府最初的两三年间,韩谦陪侍左右,授以权谋,陛下叫王琳‘自尽留书’,又组建缙云司,以兴诏狱,可见陛下甚得韩谦这方面的真传;这或许也是陛下最忌惮韩谦的地方,”云朴子说道,“我这些日子也屡屡反思,郡主伺候陛下身侧,倘若以权谋佐之,成之未必能居功,不成反遭犯忌,而陛下少年便有大志,也非沉溺美色之人,思来思去,陛下经世致用之学有所欠缺,贵妃倘若能在这方面多花些水磨工夫,或许会有些效用。”
“经世致用?”清阳冷哼一声,泄气地说道,“这四个字说起容易,但满朝文武有几人能当得了这四个字,云道长你未免对我期待太高了吧?难不成云道长你能不时进宫来向我传授经世致用之学,叫我能提高眼界与见识?”
“我今日到李知诰将军府上拜访,讨来一本书,娘娘闲来无事可以读一读。”云朴子从宽大的袍袖取出《天工匠书》增补篇,放到几案上。
“这真是从李知诰那里拿过来的?”清阳瞥了一眼那厚达两寸有余的书册,狐疑的打量着云朴子。
“云老道不敢欺瞒娘娘。”云朴子说道。
“信昌侯与陛下都冰释其嫌了,李知诰与信昌侯乃是养父子,有什么跨不过去的坎?”清阳知道当年的内情,自然不是那么好唬骗,这时候盯着云朴子的脸继续追问道。
信昌侯李普早年与杨元溥的矛盾,最主要就是试图全方面的将杨元溥当成傀儡控制,这事张平、柴建、李冲、姚惜水等人都在吕轻侠与李普的指挥下直接卷了进去。
当时也是韩谦联合李知诰,趁柴建、李冲等不备,强行解散掉当时基层武官都是信昌侯府私兵及晚红楼弟子充任的侍卫营,另行从桃坞集兵户之中选拔良家子,在沈漾的主持下新组建了忠于杨元溥个人的侍卫营。
这也是李知诰与信昌侯府从此分道扬镳的根源。
不过,杨元溥与信昌侯李普都冰释前嫌,不再追究旧事,也在皇宫大内用张平执掌内侍省,李知诰与信昌侯即便不提养育恩情,又有什么解不开的结,想着通过云朴子结识自己?
清阳有时候是有些偏执,但不意味着她蠢。
“李将军与信昌侯爷现在是没有什么一定迈不过去的坎,”面对清阳咄咄逼人的凌厉眼神,云朴子淡然说道,“但问题在于,李将军此时跑上门磕两个头认错,与信昌侯爷父子俩重续恩义的话,对李将军可没有什么好处啊——贵妃,你想想看,陛下再信任信昌侯爷,南衙禁军、武德司侍卫亲军十四路兵马、十四位都指挥使,除是信昌侯爷担任枢密副使不说,有三位都是信昌侯府嫡系,在军中影响力未免太大了一些。更不要说李秀、周数、高隆、苗勇、邓泰、周元、文瑞临、李碛等将臣,即便是信昌侯府与太后及晚红楼那边分道扬镳,也都是会站到信昌侯爷这边的嫡系……我觉得站在陛下的角度,多半是不希望看到李将军与信昌侯爷冰释前嫌,倘若李将军真要跑到信昌侯爷跟前磕头认错,陛下也只能将李将军调到其他位子予以重任。而站在信昌侯爷的立场,他膝前二子李冲、李碛皆有干才,他也大概更希望自己的两个亲生儿子更有出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