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郑晖的态度会如何?”奚荏从赵庭儿手里接过冯宣的信,又细读了一遍,问韩谦道。
“殿下与沈漾的反应太迟钝了,在世妃抵达岳阳的那一刻,竟然还抱有母慈子孝的幻想,能叫郑晖作何选择?”韩谦轻声叹道。
削藩战事期间,郑晖率郑氏子弟进入叙州,与他们的配合还是颇为密切,都没有闹过什么不愉快,而郑晖也是借韩谦的支持屡立战功,最终出任左龙雀军都指挥使。
郑晖也是极具才干的人物,有着极强的治军用兵能力,视野不差,大多数时候还能兼顾大局,奚荏心里暗想,倘若潭王与沈漾能一开始就保持足够的警惕,及早拉拢住郑晖他们,郑晖真未必就会屈从郑榆、郑畅等人。
不过,潭王反应太迟钝了,既没有表现出压制住世妃及郑榆等人的强势姿态与能力,还如此轻易叫世妃得到参与议政的名义,轻易叫行尚书台的大半权柄落到郑榆、郑畅、韩道铭等人之手,沈漾都难免受到孤立。
郑晖无论是屈从郑氏宗族的压力,还出于自身的利益考虑,此时选择沉默,或选择与郑榆、郑畅站到一起,都不是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
目前除了行枢密院、行御史台及六行部设立后,叫行尚书台的大半权柄旁落外,信昌侯府的人还紧锣密鼓的给太妃王婵儿筹建独立的仪仗、宿卫兵马,这么一个局面,奚荏想想便觉得复杂无比,怎么理都是一团乱麻,也觉得韩谦即便这时是去岳阳,也会被世妃、郑氏以及信昌侯府的那些人压制得死死的,而毫无作为。
那样的话,还真不如留在龙牙山,置身于事外观望数月再说。
韩谦看着天际的悠悠白云,有些事他是完全不觉得意外。
既定的历史轨迹,虽然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但信王围金陵十月最终都被迫撤兵而走,以致江淮大地一片血腥、赤地千里,在韩谦的记忆里又是那样的清晰。
仔细去分析这背后可能有的一切因素,就会发现大楚高高在上、俯视芸芸众生、毫无顾忌的将贱民践踏在足下的王公大臣、宗阀豪族们,都纠缠在自己的利益得失之内,是这一切产生的根源。
不要说真正能为亿万生民想着尽早结束战乱的人,甚至能意识到覆巢之下没有完卵、极力避免引火烧身的力量也是那么的孱弱跟微不足道。
潭王一系也不能跳出这个窠臼!
要不是如此,他父亲在金陵又怎么可能抓不住一线转机?
“李知诰的信,你打算怎么回?”赵庭儿将一摞书信放下,问韩谦道。
“不回。”韩谦摇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