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恰恰如此,沈漾才不主张用险。
龙雀军这几年好不容易凑出两万精锐战兵,这将是令太子及信王屈服的基础。
韩谦抿抿嘴,沈漾有经世致用之才,但不善用谋,这或许与他的心性有关,这也同时决定着他不大可能注意到金陵城内的异常。
要是天佑帝在金陵突然嗝屁了,他们却没有将潭州拿下,那才是大祸临头。
只是这个话,他谁都没有法说。
“为防止我军争夺,叛军将岳阳城外的乡民都驱赶入城。倘若溧阳侯出使蜀地能谈成和谈,这事是对我们有利。岳阳城以为凭湖临江,能与潭朗沟通,不愁粮路断绝,但镇远侯此时不知道洞庭湖水情,没意识到接下来三五个月都摸不透洞庭湖的水情,到时候将数十万人都困在岳阳城里,入冬之时粮谷耗绝,到时候或能不费一兵一卒便能取之,但先生真愿意看到岳阳饿殍满城、尸骸盈山吗?”韩谦盯着沈漾问道。
韩谦这席话可以说是字字诛心,沈漾自诩爱民如子,沉默着难以应对。
事实上,韩谦所说才是最为正统、最稳妥的战法,而且真要将岳阳城困得尸骸满城,潭州、朗州、邵州、衡州也不可能再有什么抵抗力了。
战场之上,人命如草芥,沈漾却难以面对这样的惨烈结果。
“武陵城坚而小,容纳不下多少兵将,而马融守沅陵城吃过我们的大亏,能调一万精锐到云盘岭,叛军将迫于形势,与我们野战,胜之再夺武陵城,兵马四处,可直入叛地腹心。这时候,即便马家还想死扛到底,但潭州豪族还能有几人陪他们赴死?”韩谦说道,“此策虽险,但一旦功成,叛军到这一刻或许便剩下献城乞命一途,潭州便能不战而下,先生也不需要看到叛地尸骸遍野,也不需要再忧虑梁蜀两国的动向!”
沈漾沉默良久,说道:“镇远侯未必会赞同用险。”
杨涧乃楼船军的主帅,他要坚决反对,一万精锐总不能游过洞庭湖进入沅江。
“那便请先生陪我一起去见镇远侯。”韩谦站起来说道。
“好吧,今日夜色已深,明日我便与你一同前往见杨涧。”沈漾点点头,答应道。
楼船军水师的驻营,位于西山大营与云溪驿之间一座往南侧凹陷的湖荡子里,狭窄的湖荡口打下排木作为寨墙,留下七八丈宽的辕门供水师战船出入。
大小战船百余艘停泊在水营湖面上,临湖的岸上也有上千顶帐篷,供水师将卒轮替登岸休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