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世以部兵制及役兵制为主,韩谦在叙州所行的乃是募兵制,与刑徒兵、宗族兵、番兵等等,在当世则都是非主流,对军资的需求以及战斗力表现都各有不同,韩谦耐着性子跟林海峥他们解释诸多兵制的区别以及对军事潜力的影响程度。
当世并没有专门的武官学堂,武官及将领的培养要么是将门宗族内部传承,要么是基层将卒靠自己的悟性,在战争中不断的学习、积累,不管怎么说都相当的参差不齐。
韩谦早初对家兵子弟的培养,主要还是侧重侦察及反侦察,他自己也是到淅川血战事时,对行军作战及兵制等事有深入的思考。
即便如此,韩家的家兵子弟乃至左司的精锐斥候、子弟所接受的军事教育,还是要比普通武官完备得多。
接下来,韩谦除了考虑拓宽龙牙城往鸡鸣寨的驿道,给辰阳城以充足的军资粮秣支持外,还考虑进一步募集健勇,扩大武陵军的规模。
四姓降服,从靖云等寨所补征或收缴的钱粮就高达十二万石粮谷及三万余缗钱,今年的秋粮征收也陆续完成,归集过来又将有十万石粮谷及近两万缗钱,扣除掉来年的州县官吏奉禄、日常公帑钱及河渠江堤以及垦耕预支,叙州还有十二万石粮谷及四万缗钱,用于明年武陵军的诸多开支。
而攻鸡鸣寨、辰阳城,即便不额外征收,仅仅是收缴诸姓势力的库存,便得粮秣逾三万石,其余物资也折二万余缗钱。
武陵军未来一年补给是相当充足的。
而叙州五县的人口、田亩数,也补步统计出来,山田旱地浇水田总计约一百五十万亩,由于浇水田存在太少,最终田税只能核定到每年十万石粮谷及二万缗钱。
而叙州人口要比七十余前所核定的几乎翻出一倍,包括近年新迁进来的人丁,总数达到二万两千余户、十七万六千余人,十六岁以上、四十五岁以下的男丁也达到五万六千余人,即便将丁壮的标准进一步缩控到十八岁到四十岁之间,也有四万五千多人,各项指标都达到一个中州的标准。
叙州推行土客合籍,但短时间内不可能消弥之前近千年所积累下来的土客矛盾或者说仇恨,无论是推行部兵制,或抽丁编伍,都不现实,只能依赖相对充足的财力募卒编伍。
当然,韩谦不会仅满足在叙州五县募卒,过了两天,便将向建龙、杨再立请到龙牙城来,跟他们讨论从沅水上游招募兵卒的可能性,说道:
“沅江上游诸姓对番户盘剥甚重,有大量番民,辛勤耕作,却食不裹腹、衣不蔽体,而粮田湖泽却多为大姓控制,番户想自谋生路,却找不到一条缝隙,武陵军倘若从沅江上游招募健勇,向老大人、杨老大人,你们以为可行否?”
向建龙、杨再立现在就担心暗中与洗英联络的事情泄漏出来,哪里敢对韩谦的话指手画脚,只是连连称是,却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我请二位大人过来,是希望二位大人能给韩谦出谋划策的,可不是请你们过来负责点头的,”韩谦笑道,“二位大人大可不必顾忌与大潭寨暗中联络的事情被我知道。向氏、杨氏之内确实是有不少人向我密报了此事,但我觉得杨老大人、向老大人看到洗英在辰州聚集那么强的兵力,背后又有潭州支撑,一时间心思游离不定,实属人之常情,再说没有向老大人、杨老大人跟洗英通风报信,洗英又怎么会轻易相信武陵军的进攻已经东移?要是老谋深算的洗英一直留在鸡鸣寨坐镇,我们可以没有将三千番兵引出来歼灭啊!”
“我们也是一时糊涂,被洗英那厮说糊了心窍,”杨再立、向建龙也顾不得一把年纪,扑通跪到韩谦跟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求饶起来,“少大人但有什么差使,我们有半点推搪,但叫我们不得好死、断子绝孙,只望少大人能给我们两个老糊涂蛋立功赎罪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