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家在城西梅亭埠有一座庄园,这么晚不能直接穿城而过,要从城南绕,差不多要赶将近五十里的夜路,才能到梅亭埠。
冯翊越是迫切,韩谦自然越不可能这时候跑去梅亭埠。
见赵庭儿半天都没有从里屋出来,而韩谦坐在那里岿然不动,完全没有要催促赵庭儿的意思,冯翊知道不说清楚是怎么回事,韩谦断不可能跟他去梅亭埠。
“也不是什么紧要的事情,是我父亲非要请你去见面商议。”
冯翊也是渴了,看到桌上有杯凉茶,也不管是谁喝剩下来的,拿起来一咕噜灌下肚,满不在乎地说道。
“你也知道我家在梅亭埠的园子,有些破旧了,便想着购进些木材修缮一番,未曾想卖给我家木材的黑心商,竟然胆大包天,跑到鸡鸣岭的后山偷砍树木。前两天豪雨,鸡鸣岭后山又因为被砍伐得厉害,半面山壁垮塌,埋住几座窝棚,压死十多个修陵的匠工。这事跟我们冯家也没有什么直接关系对不?但侍御史张翰却想要告我冯家一状,好像是我冯家一定想压死那些匠工似的。唉,我也不知道我爹他是怎么想的,那一堆侍御史整天就想着咬人,现在便是由着他咬,这事就算是捅到陛下那里,就算真要问罪下来,我冯家大不了赔陛下十多奴婢便是,也不知道我父亲怎么就心虚成那样子?”
“张翰的本子还没有递上去,你家是怎么知道这事的?”韩谦蹙着眉头问道。
“那自然是御史台有人得了我家的好处,派人通告了一声。”冯翊说道。
“庭儿,你将侍御史张翰的册子拿过来。”韩谦吩咐里屋的赵庭儿说道。
他从去年起,就开始调查朝中中高级文武官员的背景,并建立档案,为的就是这一刻能够去推测背后的因果纠缠。
赵庭儿拿着一本薄薄的册子,里面将张翰的身世、交好以及入仕为官以来的主要官绩、官声,特别是他进入御史台任职这几年的弹劾奏疏,都一一备注成册。
翻看过这些之后,韩谦眉头深锁,便明白冯文澜为何得知张翰弹劾之事后会惊慌成这样。
这几年来,张翰所上本弹劾的官员,看似皆是小事,但在天佑帝的直接干预、追究下,最后都几乎办成抄家灭族的大案;张翰压根就是天佑帝放在御史台的一枚棋子啊。
“鸡鸣山壁何时垮塌的?真不是你家直接差遣人进鸡鸣山乱伐的?”韩谦绷紧脸,盯着冯翊认真的问道。
“山壁垮塌就大前天的事情,也是见了鬼,张翰这孙子怎么就盯上我家了?不过,真不是我家直接派人进山的。梅亭埠的园子,是我爹一心想修的,是我爹爹亲自盯的事情,你说他哪里会派人做这事?”冯翊说道。
韩谦暗暗叹了一口气,冯文澜是犯不着直接派人去偷砍鸡鸣山的树木,但多半是知道这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