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宁道:“既然是关乎到世子的身体,我会禀明皇上,皇上对世子一直十分关护,应该没有问题。”
“若是如此,那就多谢了。”萧绍宗微微点头,沉吟片刻,才道:“有句话我本不该问,不过以后未必能够经常见到锦衣候,倒也不妨问一句。”
“世子请问!”
萧绍宗凝视着齐宁眼睛,问道:“皇陵之变,以侯爷之见,父王是为了铲除权臣,还是为了谋朝篡位?”
齐宁倒没有想到萧绍宗问的如此直接,犹豫了一下,萧绍宗已经笑道:“确实不好回答。其实从一开始,父王就是错的。父王是太祖皇帝的嫡亲血脉,许多人都说父王应该继承皇位,可是没有人知道,这么多年来,就是这一句话,让我们父子如履薄冰,日夜战战兢兢。”
齐宁“哦”了一声,萧绍宗语音轻缓,不疾不徐:“太祖皇帝驾崩,父王年幼,能够担起大任的只能是太宗皇帝。太宗皇帝英明神武,南征北讨,所向披靡,这才打下了大楚天下。”淡然一笑,“外面都在流传,太祖皇帝托孤于太宗皇帝之时,太宗皇帝向太祖皇帝立下誓言,只待父王长大成人,太宗皇帝会将皇位传给父王。”斜看了齐宁一眼,问道:“锦衣候应该也听说过此事吧?”
齐宁没有否认,只是微微点头。
“其实到了今天,太宗皇帝是否真的在太祖皇帝面前立下这个誓言,那是谁也拿不出证据来。”萧绍宗叹道:“后来太宗皇帝驾崩,继位的是先皇帝,便有人以为太宗皇帝违背了诺言,没有将皇位传给父王。”
齐宁心知这等事情敏感至极,萧绍宗可以说,自己可以听,但自己却不能多说一个字。
“我甚至还听有传言说,先帝继位之后,金刀老侯爷甚至向先帝密谏,恳请先帝册立父王为储君。”萧绍宗神色平静,娓娓道来:“从太宗皇帝开始,一直到先皇帝,对父皇都是恩遇有加,淮南王府所得到的赏赐,远超出所有朝臣,就连这淮南王府,也是几次扩建,富丽堂皇……!”
一阵清风吹过,池面泛波,波光粼粼,鱼竿前的鱼线也在池水中轻轻晃动。
“没有人知道,这么多年来,父王所遭受的担惊受怕非任何人可比。”萧绍宗叹道:“锦衣候,若换做你是父王,你能否睡得安好?”
齐宁只是仔细聆听,并无回答。
“朝野都觉得父王心中不甘,有谋朝篡位之心,先入为主,所以父王无论做什么,也都是错的。”萧绍宗苦笑道:“太祖皇帝和先皇帝宽容仁厚,一直没有为难父王,如果换作别人,只怕我们父子早已经尸骨无存。”
齐宁不禁叹了口气。
萧绍宗手中兀自拿着鱼竿,手臂没有丝毫的动摇,如同固定石雕一般,亦可见他心中之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