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对于别的宫婢来说,是天塌地灭的绝望,但雎宁不是,她乐得快要开花了。
毕竟宫门外来来往往各色的人,仔细听指不定能听到什么小道消息。虽然可能也就些稀碎平常的小事,但聊胜于无,万一就真真听到了什么有用的呢?
然而再乐得开花都不能绽放在脸上,雎宁还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儿,两眼眶更蓄起一层泪壳,“令人,奴婢没有,奴婢只是打了个盹儿,听见娘子要奴婢伺候,怕耽搁了时辰,这才匆匆赶来,没顾忌了仪容。”
结果这话把裕令人逗笑了,“你今儿也十七了,入宫且有个五六年,怎么这点侍候主子的规矩都不懂?从前掌灯把你脑子掌坏了?”
下颏儿一抬,一派睥睨物表的姿态,“还不快去,干站在这儿扎人眼么!”
说到这里已经无可奈何了,雎宁吞声饮泣的道是,把身俯一俯便打算起身往宫门外走。
裕令人却一转话锋,拿住安凨道:“你和令侍一道来,她服饰不洁,你却不提醒一句,失德又失仪,你也一并去扫宫道!”
于是两人灰溜溜去了宫门外。
雎宁拿着条帚,沿砖扫着肉眼看不见的灰,近黄昏的宫道没有一点风,满世界只剩下唰唰声,和人字顶上那抹令人昏醉的红。
安凨在光照不到的地界里埋头苦干,一张圆眼睛圆脸像埋进坍圮的黑暗里,看不清什么情绪。却一点没妨碍雎宁感到愧疚,她说:“都怪我,要不是我,你哪能受这样的罚。”
安凨嗐然,“你要这么说,那这事还得全赖奴婢,要是奴婢早些提醒了令侍您,令侍您就不必被罚了。”
这样争论下去毫无意义。
雎宁甚至能够想象,依照安凨那性儿,自己保不齐最后还会服输,任她把这错按在她自己的头上。
雎宁便不再说了,转过头,睇睇两傍,稀稀拉拉有宫婢内监来往,路过雎宁她们俩时会支起那双眼觑上一觑,然后又埋下头,盯着脚下的路,跟一阵轻烟似的瞬间没了影儿。
稍微有几个胆子大的,碎嘴的内容不过是谁谁谁口角了;又哪哪哪儿花开了;或者就是咱们那春宫里头的那个主子,近来长成了,身子骨愈发健壮了,这样冷的天儿竟不要御炉烘着,下殿都要赤脚行走,甚至还找冰井务派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