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剧烈的疼痛,火苗似的,从那道口子烧到四肢百骸,烧到眼皮子底下。
火红的一片。
翣一翣眼,雎宁这才看清楚了,不是火,是血,是她一汩一汩往外涌的血。
圈椅里的温晟却捺了眉,“平日里让你们干碎催干得多了,手脚都软耙了是么?而今就剖点皮儿,瞧瞧,这么小的一个姑娘哩,都不带疼的,哼都不哼一声!”
雎宁蔑然抬眼,“该哼的我都哼了,你还想要我哼什么?”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听得温晟眯觑了眼,脸沉如水。
那些个逻卒你瞧我我瞧你,撸起袖笼就唾沫飞星。
“真是小娼贱根,受不得人抬举!简直讨打!”
“瞅你是臭娘们才轻的手,真当我们吃干饭的?”
……
七嘴八舌间,又是一刀划破了雎宁的胸膛,又咸又腥的血涌上嘴来,堵住了她所有的呼吸,她却想吐。
就像那个夜晚,那个南桐跪在她床前哭诉的夜晚。
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就这样被自己的血活活噎死了!
怎么能。
不可以!
她好容易才活过来,她不能死。
就是死,也要让她再见他们一面。
一面就行,就一面……
雎宁努力睁开眼。
一只蛾正正飞过她的眼,飞过那扇窗,在阳光下通体金色。
就像那个盛夏的午后,她躲在阴凉地儿,遥遥看着兄长们给她扑蝶,一只两只……拢在手心里,递到她跟前,在那片蝶翅扑腾出来的五彩斑斓里,兄长迎阳对她笑。
那笑真好看啊——比花还明媚,比天光还耀眼。
可是,她好像再也见不到了。
她这一生所有叫她牵挂的事物仿佛都长了翅膀,在这腥臭的地界里,在这昏沉的地界里渐渐地飞去……
一阵风来,涌动起血腥气,冰凉地擦过鼻尖,却似乎带了点泥土的青草香。
泥土的青草香。
雎宁手指动了动,就听到一壁儿的逻卒骂啐,“该死!殿前司的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