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吉利的剑桥大学、牛津大学,佛兰西的巴黎大学、义大利(意大利)的博洛尼亚大学……”
陆皓东口中每报出一个洋学院的名字,迅哥儿心里的期望就更盛两分。
“这些我都能去?”
自从投出那篇稿件,他就经常购买各家报社的报纸观阅,对这些大学的名字略有耳闻,其背后的含金量自然不言而喻。
陆皓东看得一阵蛋疼,咳嗽一声道:“不,这些你都去不了。这些大学都有各自的招生条件,你一不符合条件,二又没有清廷官方出具的协议,人家不会收你的。”
迅哥儿听了这话,脸色登时垮了下来。
陆皓东见状赶忙安慰道:“那什么,你也别灰心嘛。这些一等名校不要你,咱们也可以看看次一等的……”
结束了一天的课程,两人在屋内絮絮叨叨讨论着迅哥儿可以加入的学府,时值午夜,迅哥儿却睡意全无,反而精神奕奕。
陆皓东看了他一眼,笑道:“还不困?”
迅哥儿摇摇头。
“那陪我下盘棋,你会下棋吧?”
“你可别小瞧我。”
二人走进一旁的侧房,在书桌后坐下。
“这挑学院啊,就像下棋,精挑细选,斟酌推敲,除了要看哪所学校要你,还得看看你自己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学校。”
棋盘上,二人各持黑子白子,开始下了起来。
“听张兄说,你喜欢写文章,想用文笔唤醒世人?”
“对。”
迅哥儿答道。
陆皓东看着他,眼里有赞赏。
“你这样的人,若是在和平年代,或许没什么作为。但既然生在乱世,我恐怕可以见证一个文坛巨匠的成长了。”
迅哥儿听了他的话微怔,然后谦虚地笑道:“哪有什么文坛巨匠?我真正期望的不过是救民于水火,哪种手段能救民,我就学哪种。”
“果真?让你放弃大部分的写文时间,你也愿意?”
“果真!只要能救济斯民,吾便甘之如饴。”
“善!”
陆皓东笑了笑,便不再说话,专心地下起了棋来。
迅哥儿见状知道对方心中已有计较,便抛开杂念,开始变得专注起来。
不知何时,窗外的天空熹微,夜幕逐渐褪去,迎来崭新的黎明。
陆皓东停下手中的动作,望向窗外。
迅哥儿看着他,也跟着抬头。
初阳渐起,撕裂黑夜。
两人相视一笑。
天津码头,一辆大型货船靠岸停泊。
“我的名字是约翰,你们是吗哈撒神父推荐来的人吗?”
货船边上,一名金发碧眼的中年洋人走了过来,用蹩脚的官话向早已在边上等待的孟可三人微笑问候。
陆皓东点点头,率先迎了上去,用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答道:“见到你很高兴,约翰先生!我是吗哈撒神父的学生,陆皓东!这两位是我的朋友,周樟寿和张闰土。”
这位马哈撒神父是亚美理驾洲大合众国(美利坚)的传教士,也正是陆皓东学习西学的第一个老师。
此次出国、入学,走的自然也是这位神父的关系。
“哦!陆先生,你的语言非常流畅,看来吗哈撒神父教导水平不比以前差啊!”
在确认关系后,约翰立刻带着三人登船。
“约翰先生以前也是神父的学生吗?”
孟可和迅哥儿虽然自学了几个月的英语,但真正用起来还是有些蹩脚,大概就像约翰说清廷官话一样难听。
“哦吼吼,你们一定不会想知道我的经历,我怕你们不敢上船。”
在前面领路的约翰听了这话,不由得露出一副神秘的表情。
“e,怎么说呢?我曾经是帮助外国人偷渡的蛇头,也干一些小型棉花收割机的买卖。啊,不管怎么说,都是犯法的事。是吗哈撒神父开导了我,让我……”
“你们那句老话怎么说来着?”
“哦嚯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好家伙,那确实有点发怵。
毕竟这个时期也有不少夏人也被以‘淘金’的名义骗去了花旗国修铁路,最终落了个埋骨他乡的下场。
三人跟着约翰,上了货船的小楼。
小楼上铺着厚实的毛毯,看起来十分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