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氏庄园并非如一般人家呈长方形,而是依山而立,前院占地最广,地处平坦的山脚,中庭已经上了山坡,至于后宅,则地处两座小小的山包中间,与后边的山包相连,越过山包,再向前走不到十里地,就是骊山。
算是一个很好的进可攻,退可守的地方。
金日磾绕过莲池,坐在书斋里无神的瞅着盛开的莲花,不由得自嘲一笑。
“这世上就没有真正忠诚的人……不背叛只是因为诱惑不够啊!”
金日磾刚刚坐定,霍家的霍三就贼头贼脑的跑过来了,将一个用白纸订成的本子放在金日磾面前道:“快抄,泰伯篇到子罕篇,三遍!不要把字写得太好,学我的字。”
金日磾笑道:“没问题,不过呢,你应该先教我算学……”
霍三拍拍圆滚滚的脑袋发愁的道:“你干嘛要学那东西,一点都不好玩。”
金日磾道:“我喜欢啊。”
霍三急匆匆的道:“好吧,好吧,今天教你乘法,不过呢,你要先背乘法表,这个很难,我被红袖先生抽了无数板子才背会,便宜你了。听着——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二二得四……”
金日磾的记性很好,霍三重复了三遍,他就已经记住了,将乘法口诀抄写在纸张之上,揣进怀里,他先是让仆妇给他泡了一壶茶,然后才打开那个本子,瞅了霍三写的狗爬一样的字踌躇良久,这才开始动笔。
“子曰:泰伯,其可谓至德也已矣。三以天下让,民无得而称焉……子曰:恭而无礼则劳,慎而无礼则葸,勇而无礼则乱,直而无礼则绞。君子笃于亲,则民兴于仁,故旧不遗,则民不偷……曾子有疾,孟敬子问之。曾子言曰: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君子所贵乎道者三:动容貌,斯远暴慢……”
不知不觉的金日磾将“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句话抄写了满满一张纸。
他的心痛的厉害,他还记得那个潜入上林苑的匈奴猛士在中毒之后对他说的话。
“北海风冷,匈奴已无美人……北海荒僻,匈奴已无新子降生……北海夜长……匈奴人已经等不到天亮……”
金日磾的眼睛酸涩的厉害,泪水哗哗的往下淌,濡湿面前的纸张,他用手抹一下眼泪,却在纸张上弄出大团的墨渍。
他重重的在胸口擂了两拳,那阵噬心的疼痛才慢慢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