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遍走过棚子的时候,东方朔实在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心,他很想知道是谁将陛下内朝(刘彻在皇宫建立的顾问机构,被史书誉为内朝)宰相主父偃能气成这样。
“此为牛饮,坏了喝茶的韵味,中大夫一年四次高升,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主父偃忽然笑了,邀请东方朔同饮。
东方朔坐在主父偃的对面大笑道:“骊山如骏马,山中多妖孽,中大夫偶遇山精鬼怪不足为奇。”
主父偃指指长门宫边上的云氏庄园道:“兄台可知邻家何人?家资几何?”
东方朔喝了一口茶喊了一声淡,就泼掉茶壶里的旧茶水,重新煮了一壶茶道:“一个穷家破落户罢了。”
主父偃指着云氏高大的彩绘楼阁,层起鳞比的房屋道:“这就是你说的穷家破落户?”
东方朔小心地往小炉子里丢了两颗松果道:“确实如此,中大夫问东方朔,东方朔如此回答,问阿娇贵人,阿娇贵人也是如此回答。”
主父偃闭上眼睛让自己躁动的心平静一下,又指着雕梁画栋的长门宫问道:“既然如此,长门宫算什么?”
大长秋恰好路过茶棚,大笑道:“家道小康而已!”
东方朔瞅着大长秋笑道:“我记得原本的评价似乎是——看似豪奢无度,实则光腚穿皮裘处处漏风。”
大长秋嘿嘿笑道:“此处家主为妇人,还是说的文雅一些为妙。”
东方朔摇头道:“说的中肯,说的奇妙,为何不能说?即便是阿娇贵人也是这么认为的。”
主父偃见两人有说有笑,似乎忘记了他的存在,咬着牙道:“户值十万为上,五万为中,下等次之,乃是某家遍观天下五十六州户籍,核算三年而成,为何到了两位这里就成了笑话?”
东方朔笑道:“因为有人说,五口之家,丁壮两人,健妇两人,幼童一名,当有上田三十亩,中田二十亩,荒田五十亩,犍牛两头,驴子一头,房屋四间,农具一套,年有五担之存粮,岁有可用之钱一万,老有所养,少有所学,方为人!——也就是下户。”
主父偃一拳砸在桌子上怒道:“上户不过如此,此人殊为可恶,为了盘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