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徐公子的意思,但你问不出什么。官兵的确早早征粮,但是也给百姓指出明路:全家搬进城里,男子为兵,妇人为佣,与官兵共保平安。可百姓受刁民蛊惑,不信官府,反而藏粮杀吏,只图眼前安逸,不顾将来大难。棍匪一至,百姓更是有恃无恐,竟拿造反威胁官吏。棍匪都说自己吃不上饭才要造反,是不是?事实上他们早早将粮食与妻儿老小运进山中隐藏,自己出山,四处趁火打劫。徐公子若以为百姓都是待宰羔羊,可就大错特错,真正的良善之辈,一直追随官府,从未生出异心,也得到很好的照顾。至于棍匪,有一个算一个,全是刁民。”
“所以楼长史不要降世军,只要益州军。”
“嗯,益州军至少没做棍匪,而且他们在益州本是客民,可以为汉州所用。”
“明白了。”
“怎样,徐公子觉得我有长远打算吗?”楼碍笑道。
“楼长史的长远打算想必是恢复天成,自为宰辅。”徐础猜道。
楼碍没笑,“朝廷虽有种种不是,但是待楼家、待我恩情甚重,我纵不能做复兴之臣,也绝不做乱臣贼子!”
徐础拱手道:“佩服,像我,就是乱臣贼子。”
“徐公子没受过朝廷与楼家的多少恩情,自然也无报恩之心。我今日所言,皆非出于兄弟之情,纯是相信徐公子之才,足以平定汉州之乱。”
“承蒙高看。”
“明天一早徐公子出发?”
“不用等那么久。”徐础看一眼黑黢黢的栈道,那上面涂满了油脂,比平时加倍难行,稍有不慎,就会坠入深谷,“我现在就出发,铁鸢想必相距不远。”
“夜深难以看清道路,这里又不能点火……”
“我是习惯夜行的人。”徐础拱下手,“阁下忠于天成,但是朝廷在北,阁下居南,隔绝越远,恩情越浅。”
“明白,天成若要复兴,第一步就是要让陛下脱离贺荣人的掌握。”
徐础笑了笑,再不说什么,伸手摸着栈道木架,小心翼翼地走上去,一步一停,丝毫不敢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