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徐础过的都是这种生活,真的一步不离席子,起居皆由老仆和冯菊娘照顾,他像是在沉思默想,可是有人问话,他立刻回答,没人问,就那么呆呆地坐着,脸色日见苍白。
老仆买来米面和门锁,计算一番,觉得能坚持挺久,因此没拿这件事麻烦公子,只是偶尔向昌言之等人叹息:“唉,公子明明已经走上正路,一朝富贵,位居万人之下,怎么……怎么突然说变就变了呢?而且非要变回从前的样子,还要更甚一些。”
昌言之等人倒挺喜欢现在的生活,远离战场,虽说少了许多热血,却安全得多,再也不用担心明天是生是死。
他们在山谷入口树起栅栏,留一道门,免得太多人拥进来,干扰公子的修行。
吊唁者络绎不绝,比第一天的人还要更多些,颇有些人打抱不平,以为吴王不该抢占思过谷,但是不敢去当面质问吴王,向他的随从横眉立目、说三道四。
冯菊娘认真地描了两天字,终于感到厌烦,于是缩短描字的时间,走出房间,遇到横眉立目者,由昌言之应对,遇到说三道四者,由她还击,场场皆胜,令她十分开心。
即便不出屋,冯菊娘的名声也已在逐渐传开,貌若天仙、心似蛇蝎、克死上百任丈夫……很快又添上一个伶牙俐齿,于是吊唁者来得更多,拜坟草草了事,主要是看一眼有名的冯夫人,与她辩上几句,输了也心甘情愿。
范门弟子四处召集同门,一直没再挑事,但是常来拜祭师墓,尤其是安重迁,每天必来,在坟前待上小半个时辰,进出谷时,偷偷瞥一眼冯菊娘。
声称会早些回来的田匠,在城里耽搁多日,终于在一天傍晚来到谷中,不去拜见徐础,而是四处查看,然后向昌言之道:“人口太多,房屋太少,明天开始,你负责待客,我带人造房。”
田匠说到做到,带人就地取材,花了半个多月时间,盖起几间木屋,直到这时,他才想起去见徐础。
他来不为探望,只说两件事:“贺荣部骑兵都已被送到塞外。”
“好。”
徐础没问细节,田匠也没想说,左右看看,“范门弟子冠道孤出山祭师,人已经赶到邺城,另一位高徒尹甫正在路上。他二人有备而来,志在必得,徐公子想好对策了?”
“他二人自来祭师,与我何干?”
“呵呵,你忘得倒是干净,也好,我又盖了几间房子,实在不行,可以搬过去,不至于被撵出山谷。”
“甚好。”徐础笑道,依然没想起来为什么要在意这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