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础向花丛作揖,“不知长公主驾到,未能远迎,万望海涵。”
“客气免了,听你刚才伶牙俐齿,世子一时答对不上,想必让你以为张氏无人。”
“不敢,我只是想将事情说得清楚一些。”
“我们这边换个人跟你谈。”
张释端笑道:“七姐又要亲自出马了?”
花丛后面不只一人,欢颜郡主开口道:“听得我着急,所以不揣浅陋插几句话。我想我明白楼公子的意思:陛下因急而乱,失去了章法,征伐调派本应由省部台阁定策,州郡县乡执行,有条不紊,以便监查,就有一点,进展太慢,还可能遭到官员以种种借口推脱。所以陛下往往绕过朝中大臣,直接向郡县颁旨,如此一来,快是快了,朝廷却无从监管,以致地方官员趁机假公济私。”
楼础拱手道:“正是此意。”
欢颜郡主继续道:“陛下掌握各部送上来的数字,以为民力尚未用尽,却没有想到,上有所好,下必甚焉,陛下征用两三成民力,地方官员怕是要将此数翻倍,民力其实已将枯竭。”
“不只是地方官员。”楼础补充道。
“朝中大臣也在捣乱吗?”张释端大为恼怒,“一定要告诉陛下真相,非以重法惩治这些贪官不可。”
花丛后的欢颜郡主道:“世子忘了,一旦惩治贪官,所有征调都将暂缓,陛下不会同意。”
“那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贪官一点点吸食民脂民膏,败坏天下吧?”张释端看向花丛,又将目光转向楼础。
楼础道:“或许可以这样,劝陛下敲山震虎,先处置几名为恶尤甚的官吏,宣告天下,然后尽快平定各地盗贼,以免除大批兵役,眼下的建造可以继续,完工一项是一项,但是不要再有兴建,两三年内,劳役也得舒解。”
亭内亭外一片沉默,半晌之后,张释端先表态:“我觉得这的确是个办法,陛下应该能听得进去。”
欢颜郡主随后开口:“楼公子所言三条有易有难,惩处少量贪官最易,陛下肯定会同意;平盗贼、免兵役,稍难,秦、并二州安定之后,陛下还要远征贺荣部,这一战不知何时才能告终,但是兵役总能减少一些;不再兴建,最难,陛下的规划已经排到十年之后……”
“先易后难。”洛阳长公主也被说服,“陛下看到好处之后,难也能变易。还像从前一样,欢颜执笔,世子乘间上书,我择机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