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墨家做了什么?”
“他们制定了成文的法律,就是在教唆民众寻找法律中的漏洞,从而获得财富。使得真正规矩的人在法律面前成为了受害者,而那些不守规矩、行为狡猾、能够寻找漏洞的人,则摇身一变成为了富有者。”
“他们让人与人之间的仁爱消失,只剩下直白的利益关系。那些佣耕者去耕种土地,只是为了钱;而佣耕者生病受苦的时候,遭受苦难的时候,那些有许多土地的人也不会去像个家长一样去管他们,而是任由他们病死,因为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的所谓的契约。”
“他们鼓吹人人平等,使得每个人都生出了野心。你鞔之适可以上位,我缘何不能?这样一来,使得下面的人总想犯上作乱、上面的人要提防下面的人。这就使得天下之间的人与人之间再无信任,只剩下提防和诈术。”
“商人无情无义,那些冰冷的商人和作坊主,用着恶臭的钱,来获得他们想要的一切,钻着法律的空子,囤积可能发财的货物,让自己的子女不再去学六艺礼乐却去学算数几何航海以为发财,一个个充满着暴富的恶臭和低俗。”
“他们薄葬节用,使得祖先不能够获得足够的祭祀,使得人死之后不能够得到足够使用的器物,连同祭祀上帝的时候都极力简洁,使得上帝怨怒于天下众人,才导致了天下大乱,血流成河。”
“你们有些人没去过泗上,我去过。我看到的,是潮湿嘈杂的作坊里那些雇工每日拼命劳作,他们担心自己生病会被放弃,而他们已经一无所有,一旦被那些作坊开除,又能做什么?泗上讥讽我们,说我们封地上的农夫只有三五亩的籍田,可我要问,那些雇工有什么?”
这名贵族军官说到这里,眼圈已经有些红了,他怅然道:“我曾经差点成为一名墨者,可我发现,泗上不是乐土,反倒是更加罪恶。”
“我不是为了自己而战,我是为了天下、为了规矩、为了真正的天下大利。”
“或许,我们的规矩还有许多不足,也的确有一些人不足以称之为君子,可这一切都是可以教化的,相较于泗上的那种罪恶,我宁愿一切不变。”
“我希望,能够回到邻里不置田、诸侯大夫士各安其位、天下如一家,君子仁义关怀的年代。没有法令,一切依靠真正的君子去判断对错,而不给那些狡刁的人钻空子的机会;没有货币,民不变业,安守其职,农为农工为农商为商士为士,人无野心,礼法大兴,夜不闭户,人人安康。”
“若如此,吾纵死,何足惜?”
他说到情浓之处,弹剑高歌。
泂酌彼行潦,挹彼注兹,可以餴饎。岂弟君子,民之父母。
泂酌彼行潦,挹彼注兹,可以濯罍。岂弟君子,民之攸归。
泂酌彼行潦,挹彼注兹,可以濯溉。岂弟君子,民之攸塈。